月桃调侃道。
    “县里谁不叫声冯舅爷呢?”
    县令夫人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谁了。
    冯德。
    冯姨娘的弟弟。
    以小舅子自居之事,她也是听过风声的。
    不过一个卑贱的姨娘,做了妾是签了卖身契的。
    哪里来的娘家?
    刚进府时敲打敲打,教教规矩那是行使主母的职责。
    如今冯姨娘怀了几个月的身孕。
    她把请安都免了。
    县令夫人有两个嫡子,两个嫡女。
    长女已经成亲了嫁在锦州娘家附近了。
    次女就是王书瑶,留在身边还在待嫁。
    冯姨娘无论是生男孩还是女孩于她没多大的干系。
    家里就是多双碗筷的事儿。
    她也犯不着为着个没成型的胎儿与她过不去。
    冯德被别人捧成了小舅爷,跳梁小丑。
    她更不会在乎。
    不过,她弟弟借着大人的名义捞钱她可是不愿意的。
    且不说大人从中有没有好处。
    她两个儿子将来可是要走仕途的。
    若是因此坏了大人的名声,甚至招来了祸事,她可是不能容的。
    她朝婆子摆摆手。
    几个婆子悄声退了下去。
    月桃揉揉被拉疼了的胳膊。
    也没让她们坐。
    县令夫人转了转腕子上的玉镯。
    开口问月桃二人的来处。
    “你们是哪里的?”
    月桃肩背挺直的,直视着县令夫人的眼睛。
    “回夫人,珍品堂。”
    县令夫人点头,书瑶前些时日迷上了她家的点心。
    糕点做的也的确不错。
    “那就说说,你知道什么?”
    月桃看了看屋里服侍的丫鬟婆子们。
    “夫人,我刚刚说的话儿,不会一会就被传出去吧?”
    知道是担心有人给冯姨娘告密。
    县令夫人抬手抹了抹鬓角,很是自信的说道,“我这里治下的手段还是有的。”
    “她们若是有多嘴多舌的,可不止发卖那么简单。”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低着头更恭敬了些。
    西跨院里的妾不过是个玩意儿。
    要想从她院子里打听消息。
    也要看她院里这些丫头买不买账?
    一个主母,一个姨娘。
    谁轻谁重?
    奴才更能看得清形式。
    月桃出声道。
    “夫人可知,冯姨娘的弟弟在县里开了个赌场。”
    县令夫人蹙着眉头。
    对于冯姨娘的弟弟开赌场的事儿,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那又如何?”
    冯氏兄妹家贫,在街上抛头露面才得了几分县令大人的怜爱。
    刚进门时只两身衣服。
    穷的兜里的几个铜板叮当直响。
    冯德待妹妹在县令大人的后院站稳了脚跟。
    把手里的攒下的首饰换给哥哥。
    冯德试探性的做了些小买卖。
    底下的婆子还和她说笑过呢。
    “冯姨娘的哥哥吃相太难看了些。”
    “姨娘的钱还不是大人的钱?”
    她听到了也只作不知。
    新鲜劲一过。
    冯姨娘也不过像前两个妾一样。
    色衰爱弛。
    冯德又能翻身起什么大浪?
    月桃微微翘了嘴角。
    “您是不知道吧,冯德名下已经不下十个铺子了。”
    “都是铺子东家在赌坊输进去的。”
    县令夫人这下可皱紧了眉头。
    赌输的?
    这……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买卖铺子了。
    再说,冯姨娘进府不过两年,她娘家哥哥名下就这么多的铺子了?
    这捞的也太快了些吧。
    县令夫人压着面上的情绪。
    “是真是假我会让人探问清楚的。”
    “那么你今日来就是来通风报信?”
    月桃并不相瞒。
    “冯舅爷瞧上了我的铺子。”
    “哄着我堂哥欠下了八十两的债。”
    “让我三天之内用铺子抵债呢。”
    县令夫人了然,能逼得这个丫头找到自己的头上。
    不用猜就是铺子出了事儿了。
    不过……
    与她和干呢?
    县令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了。
    “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我就算帮了你这次,也难保下一次你的铺子不被被人算计了去。”
    月桃眯着眼睛笑了笑。
    “夫人,我和这个堂哥是分了家的,他欠债拿我的铺子抵债岂不是没有道理?”
    “究其原因嘛,是冯舅爷瞧上了我的铺子。”
    也难怪冯德会柿子挑软的捏。
    谁都知道王大夫妻是外来的。
    她们兄妹呢也不过是乡下来的。
    没背景没势力的。
    拿捏起来容易的多。
    只是。
    月桃敛了神色。
    “冯舅爷可不是头一次做这桩事儿了。”
    “一遭两遭认赌服输,手气不好,自认倒霉了。”
    “只是若是继续纵容下去。”
    “恐怕于县令大人的官声有碍了吧?”
    月桃所说句句在理。
    县令夫人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不过怎么能让一个黄毛丫头几句话就镇住呢?
    更何况今日她逼上门来。
    把县令大人的家丑彻底的翻了天。
    想让她一个县令夫人做她手里的枪,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县令夫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这丫头说起话来到是头头是道。”
    “她一个妾的兄长,翻出天去与大人也干系不大。”
    “小姑娘就不必危言耸听了。”
    “今日就谢过你的提醒了。”
    县令夫人说着话就端了茶。
    丫鬟会意了,走到月桃身边。
    温声道。
    “夫人有午休的习惯。”
    “二位和我来吧。”
    月桃也不纠缠。
    县令夫人在不在意也与自己无关。
    她此次来就有着敲山震虎的意味。
    今日这一趟,想来县令夫人必然不会瞒着县令大人的了。
    除非就想官途就此止步。
    否则不平家,何以平天下?
    出门口前,月桃回头。
    善意的说道。
    “夫人还不知道呢,昨日府城的唐知府肃清赌坊一事了。”
    “打了板子的就几十号人。”
    “凡是与赌坊有关人员从重处理。”
    月桃抿了嘴笑。
    “您说……这时候若有人告官冯舅爷强取豪夺。。”
    “县令大人岂不是要受牵连?”
    不等县令夫人再问。
    月桃二人就随着丫鬟往出走了。
    县令夫人刚刚还平静的表情龟裂开。
    府城?
    那此事还真的要和大人通气了。
    只是这丫头明明乡下姑娘的打扮,说起话来条理清晰。
    临出门还敢威胁半句。
    比自家的丫头都要强上不少。
    倒是个当家夫人的好苗子。
    可惜了生在了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