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的话,成功的勾起了兴帝的怒火。
    好家伙。
    朕还没说如何处置呢!你就替我先下决定了。
    到底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而且朕话中之意说的明明白白,你还非得跟朕作对。
    既然你不能与朕同心同德。
    那朕还留你在朝堂何用?
    兴帝望着伏在地上的宋俊茂,眯了眯眼睛。
    “好一个以事论事。”
    “不知道此事朕如何处置,宋爱卿才能满意?”
    宋俊茂闻言,吓得浑身直哆嗦。
    “老臣僭越了,还请陛下恕罪。”
    其实此事对于御史们来讲,只是平常的一件事。
    大兴并不会以言论获罪。
    而监察御史们也可以闻风奏报,不必在乎什么证据。
    看不惯的事情,可以随便弹劾。
    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兴帝手里。
    宋俊茂知道今日有些着急了。
    他不该说出把江枫革职,赶出朝廷,永不叙用这样的话来。
    这就等于替兴帝下了决定。
    这很明显是犯了僭越之罪……
    兴帝顺水推舟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僭越了,就回家好好反省反省吧!”
    宋俊茂闻言,顿时脸色煞白。
    这一回家反省,恐怕就回不到朝堂里来了……
    但兴帝没有打他廷杖,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宋俊茂再次给兴帝磕了一个头。
    “臣遵旨……”
    宋俊茂面色灰败,颤颤巍巍的爬起身来,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十多岁一般。
    此人并不得人心。
    百官们望着宋俊茂离去的背影,大多数人的目光中,都有些幸灾乐祸之意。
    而其他御史们见兴帝如此处置,心里不禁有些慌张。
    这还没真正出手呢!
    就已经折了一人……
    经过此事后,也没人再提江枫御前失仪的事情了。
    兴帝刚想趁机宣布散朝,又有一人走出了列班。
    “臣弹劾左春坊大学士江枫。”
    “仗势欺人,徇私枉法,扰乱律法公正,逼人自裁此乃罪其一。”
    “私自蓄兵于城外庄园,意图不轨之事,此乃罪其二。”
    “不学无术,欺世盗名,寡廉鲜耻称之为太子之师,此乃罪其三。”
    等此人一出来,百官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因为此人是堂堂的三品大员。
    礼部侍郎李永源。
    李永源出面弹劾江枫,还给他罗列了三条罪名。
    这其中的分量,这可不是一个七品的监察御史可比的。
    李永源言毕。
    从百官队伍之中,又陆陆续续的走出几位官员。
    “臣等附议。”
    江枫望着李永源,知道重头戏来了。
    刚才御前失仪,只是一个开胃小菜而已。
    不得不说,太后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
    弹劾江枫的人真不少。
    加上刚开始走出列班的几个御史,目前弹劾江枫的,恐怕得有十几个了。
    其实江枫心里也明白。
    在这些人之中,有的人是相信了流言,出于义愤,才站出来弹劾江枫。
    而有的人。
    是根据太后的指令办事,怀有私心。
    但这些江枫都是无法分辨。
    只能一个个都记在小本本上,以后再说……
    还没等江枫出言辩驳。
    平津侯朱显荣快步李永源身边,居高临下的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放你娘的拐弯屁。”
    “江枫这么小的娃娃,他哪来这么多的罪名?”
    如今朱逾明身上的官职,都是用平乱的功劳换来的。
    这些功劳是怎么来的。
    别人不知道,但平津侯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全靠江枫的谋划之功。
    若是凭朱逾明这个棒槌自己奋斗,恐怕十年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平津侯一直对江枫颇为感激。
    此刻见李永源弹劾江枫,平津侯顿时就怒了。
    李永源看了看如狗熊一般体格的平津侯,也不敢炸刺。
    同殿为臣这么多年了。
    李永源非常了解平津侯。
    他知道这个老流氓一言不合就骂娘,再言不合就挥拳头……
    李永源只能向兴帝道:“臣弹劾平津侯朱显荣。”
    “言语粗鲁,御前失仪……”
    平津侯大怒道:“你除了知道御前失仪,你还知道个屁……”
    兴帝不耐烦的喝道:“好了好了。”
    “平津侯,你给朕住嘴。”
    “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朕退下。”
    平津侯瞪了李永源一眼,这才骂骂咧咧的走回了列班。
    武安侯杜信芳向平津侯笑了笑,偷偷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平津侯得意的一昂头,鼻孔朝天……
    徐文胜本是老奸巨猾之人。
    此刻他见江俊彦神态从容,一点都不着急,就知道江枫早就有了对策。
    此刻徐文胜满脸笑容的望着江枫。
    也是一言不发。
    对于李永源能出面弹劾江枫,这也是兴帝没有想到的事情。
    兴帝皱眉问道:“江枫,对于李爱卿弹劾你的三条罪名……”
    “你有什么可说的?”
    江枫回答道:“陛下,绝无此事。”
    “这老家伙明明是信口雌黄,恶意中伤……”
    李永源直接打断了江枫的话。
    “陛下,江枫逼迫余平县韩家家主自缢一事,证据确凿,容不得他狡辩。”
    “臣手里有韩家家主的遗书,还请陛下一观。”
    李永源从怀里拿出遗书,向前走了两步。
    然后面向兴帝,把遗书双手举过头顶。
    高长顺在兴帝的示意下,走下了台阶,把李永源手里的遗书接过来,给了兴帝。
    兴帝并没有先看遗书。
    “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兴帝已经听说了此事,但也只是了解了大概。
    对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兴帝也有几分好奇。
    李永源立刻抢答道:“江枫妾室之弟苏逸舟,简直是嚣张跋扈至极。”
    “仅仅与韩家大公子起了冲突,便依仗自身的武艺,当街杀人。”
    “可怜韩家家主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幸好余平县衙役反应迅速,直接把此人抓了起来,送入大牢之中。”
    “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江枫却罔顾法纪,带人进入韩家之中,逼迫韩家家主去县衙撤了诉状。”
    “若是韩家家主不允,便扬言要杀人全家。”
    “韩家家主不愿让爱儿白白惨死。”
    “走投无路之下,韩家家主只能用一死,来保全韩家上下人的性命……”
    “在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之地。”
    “竟然会有人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恶事,老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