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父母都嫌弃她,多亏姥姥愿意收留。
    姥姥这人脾气急,对她严厉了一些,却从没有过亏待。
    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自己舍不得吃,都会给她这个外孙女留着。
    记得她四岁那年发高烧,是姥姥半夜把她背到医院,才保住她一条小命的。
    姥姥对她的养育之恩,她一辈子都报答不完……
    与此同时,在本市最大的医院顶层。
    一间VIp病房内,耿宇辰许久未动的手指倏然动了动。
    下一秒,缓慢地掀开眼皮。
    眼前突如其来跳跃出的光亮,令昏睡良久的男人下意识眯起眼,缓了半分钟才适应过来。
    望着许久未见的世界,耿宇辰激动得睫毛不停轻颤。
    宛如一个刚降临人间的婴孩,睁大双眼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瞳眸之中溢出流光溢彩,连呼出的气息都夹杂着兴奋。
    他终于醒了!
    在昏迷的这段日子里,他经历了一次次尝试与努力,也得到了无数次挫败和打击。
    就在几秒钟前,他第N次屏住呼吸,默念着心上人的名字,又进行了一次尝试。
    终于得以冲破重重黑暗,成功地睁开了眼睛。
    等阿晴回来的时候,得知他如此努力和争气,应该会很开心吧!
    一想到心上人的笑颜,耿宇辰不由得扬起唇角,露出无声的会心一笑。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那块疤所在的位置是平的,已经彻底消失了。
    又拉起病号服袖子,入眼的是一片光洁冷白的皮肤,上面连一丝瑕疵也没有。
    指腹搭在上面,触感好似绸缎一般,比之前更滑腻了几分。
    耿宇辰越看越开心。
    尽管之前听阿晴提起过,自己身上的疤已经去掉,但在没亲眼看到、碰到之前,他总觉得有安慰的成分。
    毕竟他问过不少整形医院,对方都说没办法彻底根除,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淡化一些。
    谁知,那些疤痕竟真的消失了。
    皮肤也变得更好了。
    这样一来,阿晴会多看一看他吧!
    那他的腿呢?
    也果真如阿晴和医生所言,伤势大有好转了吗?
    带着满心期待与几分不确定,他动了动原本毫无知觉的双腿。
    旋即,成功地弯曲了膝盖。
    男人倏地从床上坐起,不敢置信地又抬了抬腿,然后发现也做到了。
    耿宇辰忙不迭下了病床,试着往前迈了两步。
    虽然因许久未曾走路而有些不适应,导致脚步虚浮、身体摇晃了一些,但他目前确实可以走路了。
    他眼眶与鼻腔发烫,暂且坐回床上之后,欣喜若狂地抱住双腿,又哭又笑几近疯狂。
    这是瘫痪的这段日子,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奇迹,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阿晴家祖传的灵药,的确每一件都效果非凡,这简直太神奇了。
    他就说那姑娘是神仙转世,现在果然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能遇到她,他当真三生有幸。
    耿宇辰望着洁白的床单,对心上人的思念越发浓烈。
    恨不得立刻见到他的阿晴,表达他发自内心的谢意。
    也想让她亲眼看看他走路的样子,一同分享自己这份巨大的喜悦。
    另外,他还积攒了一肚子话,极想当面说给她听。
    他想告诉她。
    她在他床边说的话,他每一句都听到了。
    她让他活下去,他有听话照做。
    还想告诉她。
    她讲的每一个故事都很动听、很有趣,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故事。
    更想告诉她。
    他有多喜欢她。
    喜欢得想每时每刻见到她,永远和她在一起……
    然而,阿晴临走之前说过,最迟一周、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回来。
    算算时间,现在才过去半天。
    一想到还要等那么久,他心中不禁急躁起来。
    要不,先给阿晴打个电话?
    假如她不介意的话,他想马上乘车去亲戚家找她。
    思及至此,耿宇辰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正准备向助理打听顾念的手机号时,忽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
    随即,传来两个护工熟悉的嗓音。
    “李哥,怎么样,人救过来了没?”
    “别提了!听说换了三波医生进去抢救,忙活了整整七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没救回来。”
    “啊?这可真让人不敢相信!顾小姐还那么年轻,看着身体也挺健康,你说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心脏病突发……猝死了呢?真是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通过这几天相处我发现,她和和气气没什么架子,和耿总一样都是不错的人。
    而且,她起早贪黑地过来陪着,对耿总好得简直没话说。
    我还指望着耿总能醒过来,和顾小姐有个美满的结果,没成想转眼间就阴阳两隔了。
    唉,刚一听到这个消息,也给我难受了半天。”
    “耿总能起死回生,后来又一直撑着,都是冲着顾小姐。要是他知道心上人死了,可怎么受得了啊!
    支持耿总活下去的希望没了,只怕他永远都不会愿意醒来了。”
    “老夫人说了,让大家对此都先保密,不准在耿总面前提起。等一会儿进去之后,你一定注意点儿,别把话给说漏了,知道吗?”
    “放心吧,我嘴严着呢!不过,这种事估计也瞒不了多久,能拖一时算一时吧!”
    两个护工商量完毕,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下一瞬,便看到床上坐着的男人,手中死死攥着一部手机,目光森冷地瞪视着他们。
    周身上下,裹着一层瘆人的寒意。
    二人不禁同时吓得一哆嗦,魂儿都要飞了:
    “耿、耿总,您醒了?这真是太好了。”
    这位老板一向儒雅随和,此刻如此可怕的模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耿宇辰嗓音低沉,一字一顿:
    “刚才,你们在聊什么?谁死了?嗯?”
    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护工,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张口结舌地讲不出整话:
    “那个,我们……”
    另一个比他年纪大两岁,心理素质也稍强一些。
    他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没、没有人死,大概您听错了吧?”
    “还敢狡辩!”
    耿宇辰手臂一挥,将桌上的花瓶扫落在地,怒斥道,“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敢如此诅咒顾小姐,我看你们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