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天蓬元帅掉到猪圈里,‘扑通’一声,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陈乾自嘲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柳长君爽朗的大笑,把隔壁吃酒的几个都吸引过来了。
“方头,笑什么,这么高兴啊!”张鲁问道。
“去,一边去!吃你们酒去!”陈乾不耐烦的挥挥手,几个人灰头土脸离开了。
“也是,这话只能说给我听,他们是不会相信的!”柳长君终于忍着了笑,可是,安静了一会,又哭了。
陈乾知道他心里的变化,柳长君哭,不仅仅为陈乾,也是为自己哭,为织子哭。他何尝不也想大哭一场!终于有一个能够倾诉的人,终于能与同病相怜的人,痛诉衷肠,可——
“唉!”陈乾长叹了一声,“柳兄,你和织子出来还算顺利吗?”
“听说要搜魂,织子吓得不行。我想,横竖是个死,不不了就他妈的跟他们拼了!正准备动手,听说拾晶者不用搜魂了,我们这才顺利出来了!”
柳长君接着说:“陈兄,多亏你啊,不是你冒那么大风险回来通知我们,估计在梦晶农场,我和织子就完了!”
“你们躲在哪里了?”陈乾问。
“织子教的,我们就在沙里刨了一个坑,刚躲进去,猎晶者就进来了!在里面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听着没有动静了,我们刨出来,一看,偌大的农场,除了我俩外,就剩一个,躲在圣泉湖里,逃过了一劫。惨哪!”
“后来呢?”
“后来,我们被并入198号农场了。”柳长君问,“到乐这儿,你有什么打算?”
陈乾自己也没有想清楚,就没有接他的话:“柳兄,你表字是——”
“啊,我表字遐龄。请问,老兄的台甫?”
陈乾知道,他们这个世界,与人打交道,都得称表字,所以,他不得不了解柳长君的字。他也不想费口舌,说自己的世界,只有名,没有字。反正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入乡随俗,总得有一个字,别人好称呼自己,于是脱口而出:“简一。”说完,自己吃了一惊,脑子里自然浮现出简一的模样,心里顿时一暖。
“好字!乾者,大道也。大道至简,简一,好!”
陈乾苦笑,自己哪里想了这许多!
“老弟,你怎么爬的这么快?前不久不还是县尉吗?”
这回轮到柳长君苦笑了:“我即将做田司马的乘龙快婿了!”
“田司马?”陈乾吓了一跳,“田真子?”
“你怎么知道?”柳长君吃惊地说道。
“能与田司马家联姻,老弟也家世显赫啊!”陈乾感到有些棘手了。如果这两家是世交,可就真不敢说了。
“我父亲早已经战死沙场了,虽说还算门当户对,可是家室已经败落,哪里比得上田司马?是他家的小姐看上我了,死活要嫁给我。你是知道的,我不同意;可是,你知道,这事由不得我啊!”
“你母亲要攀高枝?”
柳长君点点头。
“难怪你升职这么快了,小小年纪,居然爬到巡检的高位了,年轻有为啊!”
“老兄,你就别笑话我了,我都愁死了!”柳长君几乎要哭出声了。
沉默一会,柳长君问到:“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柳长君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感到特别的奇怪。
“你也知道,我是一千多年后的人,这些,历史都有记载呢!”
“哎,有没有记下我?”
陈乾摇摇头:“我了解了一下,筑梦空间大多选择乱世招募梦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柳长君很有些失望,听到这话,又兴奋起来。
“因为,乱世死的人多啊!”
柳长君想想:“谁不死呀?”
“泉州的皇家宗亲,军中子弟,按照历史记载,不出半年,都死在一场大屠杀中!”
柳长君张大嘴巴,自己的祖上,是皇家驸马,自己父亲又是军中都指挥副使,两头都占了,可不正好就在其中吗?
“谁干的?”
“献城投降蒙元的叛徒!”
“啊,你是说田——”柳长君还没说出来,陈乾急忙掩住他的嘴。
“老子杀了他!”柳长君恶狠狠地说。
“不要莽撞,他现在还很有用。既然我来到这个时代,我们知道了这个结果,我们就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好,大哥,我听你的,你说这么做,我就怎么做!”
傍晚,一队兵马押送着十几辆马车,从义城门进来,押运的,就是泉州府巡检柳长君柳大人。
义城门把总刘义连忙从城楼下来:“巡检大人,您亲自押运啊?”
“元兵马上要来,这是出城采购的战备物资,田大人不放心,我只好亲自跑一趟啊!”
“那是,那是,您办事,他老人家肯定放心啊!大人什么时候出城的,我怎么没见到您啊?”刘义说。
“啊,我从朝天门出去的。”
“难怪没见着您呢!”
刘义问:“怎么拖这么多楠竹啊?”
柳长君说:“做箭杆呀,防守城池,主要不是得靠弓箭嘛!”
陈乾带着人马护送粮草顺利进城了。运送粮草物资之前,按照事先的安排,王小安已经派刘富赶回去报信了。
柳长君的家,在泉州城崇福寺附近,院落不小,可是显得陈旧破败,明显有一种没落的景象。家里除了柳长君母亲之外,只有一婢二仆而已。陈乾带的兵丁连同粮食物资都运到柳长君的院子里。
“长君啊,你跟你岳丈说过吗?搞这么些东西,这、这是要干什么呀?”母亲刘氏问道。
“妈,你就别管了!这不是要打仗了吗?这些都是将来用得着的,真的将来打起来了,我不是还能发点小财嘛!”
“你就是一个不省心的主儿,一天到晚打仗打仗的,真打起来了,要钱有什么用?”刘氏抱怨道。
“妈,钱没有用,可是粮食有用啊!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嘛!”柳长君说道。
“你哪有许多钱,弄这些东西?”刘氏还是不放心。
“我哪有这些钱?还不是田大人吩咐的!他那里太打眼,让我放在这儿,叫这些兵丁看着。妈,这事千万别说出去了,搞得田大人官声受影响。”
刘氏这才高兴了:“跟你说的这门亲事,你还不乐意,你看看,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有哪点不好?好了,现在一家人了,你也的确应该为你岳丈分忧啊!”
安顿好人员物资,陈乾想到泉州各个城门看一看。柳长君陪着他出门,泉州果然人烟阜盛,街市繁华,虽是下午,可是集市上仍然摩肩接踵。宋代的女子,服饰很有些像日下国的和服,陈乾原以为和服来自唐代,看样子实际是出自宋代啊。江南出美女,不只是现代如此,古代也是这样啊!
这些美女见到这么一个丑八怪肆无忌惮盯着自己看,胆大的横眉怒对,胆小的厌恶的侧身避过。陈乾也不过是好奇而已,没想到这么大反应,正有些悻悻然,街边一个摊位,有个大美女却主动打起招呼:“表哥,你怎么到了这里了?”
这、这是喊我吗?
陈乾四下看看,再指指自己:“是我吗?”
大美女笑靥如花:“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小翠啊!”
走在前面的柳长君见陈乾没跟上,回过头看见这一幕,连忙对陈乾说:“这是范大哥的夫人赵小翠。”
“啊,是你呀!难怪范大哥总是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陈乾说完,拉着柳长君急匆匆离去。
赵小翠回身对身边的男人说:“这家伙就是通告上说的武卫军,他装作认不得我,一定有鬼!相公,你守着摊子,看好孩子,我到衙门去,五两银子的赏钱,不拿白不拿!”
男人说:“他不是你表哥吗?”
赵小翠咬牙笑道:“表哥?是,值五两银子的表哥。”
柳长君跟着陈乾走了两步,大叫一声“不好”。
“怎么啦?”
“福建安抚使颁布命令,任何见到临安武卫军进城的,只要举报,赏银五两。”
“泉州谁认识我啊?”陈乾不解地说。
“是啊,不认识你陈乾,还不认识你方喜吗?现在临安在泉州的人这么多。刚才,赵小翠叫你表哥,一定是认识你!”
“哎呀,我总是没把自己的身份转换过来,这怎么办?”陈乾也有些着急了。
柳长君拿出自己的方巾,给陈乾绑在脸上:“我们现在跟过去看看!”
来到摊位,果然不见了赵小翠,两人急忙追上去,就看见赵小翠进了泉山县的县衙。
“完了,完了,我们还是晚了一步!”陈乾懊悔不已。
柳长君笑笑:“这是我的地盘,我不杀她,她自己送上门来了,她这是找死!”
陈乾这才想起,柳长君原本是泉山县尉。
泉山县尉刘致和正坐在签押房,赵小翠跪在下手正在说,就见到柳长君拉着陈乾的手大咧咧走进来。
“呀,巡检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抱阳兄,近来可好?”
刘致和请两人上手坐下,柳长君也不谦让,坐定之后,指着陈乾问赵小翠:“你来可是告他?”
“是,”赵小翠一看陈乾也坐在上手,连忙改口,“啊,不不,不是!”
刘致和一拍桌子:“到底是也不是?”
赵小翠横下一条心,直起身,指着陈乾说:“是,就是他,他就是武卫军的都头!”
刘致和看着柳长君,柳长君说:“这个女人和我们有仇,在这乱咬人,你去,带几个人,把她男人抓过来,给我关起来!”
“是,巡检大人!”刘致和站起身,拱拱手,就要出门。
“老爷,老爷,他的确是——”
“他妈的,是不是,是你说了算,还是老子说了算?”刘致和一巴掌打在赵小翠脸上。
刘致和出门,陈乾问:“这个人靠不靠得住?”
柳长君说:“放心,我的兄弟。我就是说太阳从西边出,他也会信的。”
赵小翠一下子跪倒在陈乾面前:“表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他妈的还有下次?上次老子就想结果了你!”柳长君一脚将赵小翠踢倒在地。
陈乾一下子想起了范西铭,禁不住泪流满面:“你是个什么东西!范大哥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在家里偷人养汉,你对得起范大哥吗?”
赵小翠给他骂急了,心一横,大声说道:“是,我是不是个东西,你就是好东西?你在外面眠花宿柳,你女人在家还不是偷人养汉?你们一家又好到哪里去?我今天变成这样,你好意思说我?老娘的第一次,是谁夺去的?”
“我、我,这是说我么?”陈乾指着自己的鼻子。
柳长君知道陈乾又没有转换过来身份,又当着赵小翠的面,不好提醒,只好说:“方兄,你好手段啊!”
“亏得我们还是表亲呐,怎么哀求,你都不放过我,呜呜——”
陈乾最怕女人哭了,现在才想起,可能是这具身体干过这坏事,虽说这事跟自己没一毛钱的关系,可是自己占着别人的身体不是?他竟然觉得自己很是理亏,无助地望着柳长君。
“遐龄兄,你看……”
柳长君知道陈乾心软:“那就关两天吧,别误了大事!”
“嗯,这样也好。别难为他们!”
不一会,刘致和将赵小翠男人和孩子带来了,柳长君将他们带到大牢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