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顾忌的冲进母亲房间，宛如土匪进村一顿扫荡。
“耀祖、耀祖，这钱你不能动。”何桂芬跟上急忙劝阻，连条胳膊都拉不住。
宣手一扬甩开她，看着手里的手帕眼睛泛红如饿狼。
“妈，我就知道你还有。”翻开，里面一小叠红钞露出。
内心狂喜，拿钱就往外走。
“不能动、这钱不能动。”女人急得要哭出来。
“滚边儿去，你生我出来受罪，我用你几个钱怎么了？”着急出门，推搡力气更大。
何桂芬禁受不住的身体撞在柜子上，“啪嗒——”一下，桌面上供奉的遗照倒扣下，把供香的残根打倒，挑起香灰飞扬。
“你看到没，我爸都没意见跟我磕头同意了！你管得着吗？”嚣张的说，大摇大摆的走开。
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他撕拉，这下没再跟上去。
搀扶着疼痛的腰身，一步一拐的走到床边躺下。
“老张，咋们耀祖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你说我该怎么办？”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拿出照片，老泪纵横。
已经死去的人自然没有办法回答她。
唯有尘埃不语，缓慢落地。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看起来都很欢乐却不怎么和谐。
仔细一瞧，原来像是祖孙两辈隔代亲的合影。
何桂芬家庭不好，偏生是家中大姐，自小苦难的生活让她不得不强势又小气。
拉扯姊妹成人后已是老大不小。
那时落后农村过了适婚年纪的女人没有任何资格和权利挑剔。
被人三挑五选，最后嫁给死了老婆的老张。
虽说她性格暴烈，却也是勤快本分的人。
俩人日子和美且逐渐殷实。
可时间久了，美中不足就出来了——
没孩子！
一查，常年繁重的体力劳动让俩人身体都多少带点不易孕的毛病。
大哥不说二哥，谁也没嫌弃谁。
为这事连架都没吵几句，相持相依闷不吭声的一起治病。
转瞬三年五载过去希望还没盼成现实，就在俩人打算抱个孩子养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不求性别的生下来，是个男丁。
老张登时扬眉吐气，出门闲逛的时候头都抬得比一般人高了。
他有后了！光宗耀祖！
想着兴奋，虽不是什么文化人，但也决心为儿子起一个响亮的好名头。
“光宗”的“光”听着不吉利犯他的忌讳，遂直接取名“耀祖”！
老年得来的张耀祖——他和何桂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求而久不得的东西一旦得到，珍视和宠溺是必不可少的。
宠着宠着，十多年过去。
张耀祖从小缺乏约束和管教，越发顽劣。
直到在学校把同学腿打瘸的祸事发生，老张才下狠心动手狠狠教育了他一顿。
可惜日积月累的劣根性没有那么容易被扳正。
这一顿棍棒，彻底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
从此以后更是大祸没有，小祸不断。
不负他的潜心努力，高中没毕业就成了小镇上人见人躲的街溜子小头头。
家里老人年岁渐大，想要管教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当年办事雷厉风行的何桂芬，也在孩子面前成为了失去理智的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