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远远就看见李贵妃的侄子、二皇子端木骏的表兄弟李居正急匆匆像宫内而来,狄夕鸾心中一动,抬脚迎上去,“李公子,这么巧?”
李居正一边大步走路一边低头思考着什么事情,乍听耳边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举头一看,竟然是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子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有人,确定狄夕鸾在对他说话,又用手猛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梦,惊喜道:“狄小姐,是你?”
“是啊,真巧……”狄夕鸾浅浅的笑,说不出的明媚!
“啊……是啊,真巧……”李居乍见狄夕鸾还没有回过神来,满肚子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有一种中了大奖后的不知所措……
“自上次一别,夕鸾对公子始终心生不安,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向公子表达夕鸾为公子带来困扰的歉意,今日甚巧,选日不如撞日,夕鸾想要请公子茶楼一坐,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赏脸?”狄夕鸾几句话说得特别的诚恳,诚恳到不容拒绝;
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情人眼里出的岂止是西施,说是灵魂的主宰也不为过,因为只要是有情人,那么只要是情人提出的任何意见和条件,另一方都会自动丧失拒绝的能力,或者拒绝的勇气,甚至是拒绝的念头,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自己都愿意心甘情愿的去做,此刻,这样的情况用在李居身上,一点都不为过,李居听了狄夕鸾邀请,顿时激动的语无伦次,“那些事都是李某愿意承受的,李某还得感谢小姐呢,若没有小姐,李居只怕此生都品味不这种……”李居不好意思的看了狄夕鸾一眼,觉得当面把自己对狄夕鸾的感觉说出来会令狄夕鸾难堪,想想还是省略了:“理应是李某向狄小姐表示歉意才是,因为李某而令小姐为难了,小姐请稍稍一等,李某有一件十万火急之事要回禀皇上和姑姑,李某安排一下让下人代为回禀,李某这就陪小姐去喝茶……
”哦,你有急事啊,那一定很着急,夕鸾还是不要打扰公子,免得贵妃怪罪,“狄夕鸾故意磨磨蹭蹭的说,”贵妃娘娘正心情不好,二皇子失踪,不知何时才能安然归来……哎,真是令人担心啊……“狄夕鸾一副愁断肝肠的摸样,织锦手帕甚至虚擦了一下眼眶……
李居的心都痛了,”狄小姐不用担心,其实今日我们……“他左右看了一眼,顿了一顿,状似很紧张也很机密,狄夕鸾心中一紧,面上依旧装着毫无知觉:”我怎么能不担心,毕竟他与我也有几面之缘,而且他也是你的表兄啊,关心他是理应的……“狄夕鸾把对二皇子端木骏的关心的账记在了李居的身上,自己是因为二皇子端木骏是李居的表兄才关心他的,李居一听,心下特别感动,原来狄小姐心中是有他的,自己也不应该什么事都瞒着她,”小姐放心,其实我们密探今天已经打探到二皇子被困的地方了,只是对方看守森严才没有打草惊蛇,等我回了皇上和姑姑,派大兵营救,二皇子必然会安然无恙的!“李居甚是笃定,”在下只要让人回了姑姑即可派人去营救二皇子!“
狄夕鸾连忙阻止,”呀,这么大事,公子不可大意,还是尽快回了皇上和娘娘,营救了二皇子后,夕鸾再与公子一聚也不迟,夕鸾不敢耽误公子要事,公子还是快进宫吧!“狄夕鸾郑重的说道,李居见她如此慎重,也觉还是此事重要,恋恋不舍告辞而去……
狄夕鸾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炫,他已经不见了踪影,肯定已经去将消息通知阿盛了,阿盛自然会妥善的安排,这些无需狄夕鸾操心,她悠然的上了马车,安心的回府……
”什么,我儿没有回来?你们是怎么搞的?一群混蛋……给我拉出去砍了……“左等右盼,李贵妃等来营救失败的消息,顿时气急攻心,她恨不能杀了眼前这群平时自诩忠心耿耿的奴才们,到了关键时刻,全是饭桶,这一次营救失败,只怕是骏儿要面临更大的危险,再难找到这样的机会了,”我的皇儿啊——“李贵妃一屁股瘫坐在凤塌上,当着瀚华皇端木霸天的面毫无礼数的嚎嚎大哭起来,在皇上面前,她从来是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端木霸天也正是喜欢她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无需矫揉造作真性情,此时儿子没有救回来,瀚华皇端木霸天也很震惊很恼怒,只是他思虑的更多,到底是什么人绑架了皇儿,是那帮反贼?还是别国的势力亦或是另有其人?他细细分析了许多遍,任是没有半点头绪,所幸李居居然查出骏儿居然被困在离京都不远的一座山洞里,令他大为吃惊,大为恼火,看来此事大都是京都中人做的,看来,朝中真的要有一番动荡方可太平啊,端木霸天微微眯了眯危险的眼眸,想起了眼下朝中关注的无非就是太子之争,虽然此事还没有摆上台面来说,但是支持各个皇子的各方势力已经明争暗斗至白热化了,看来,是要好好议一议了……
端木霸天正想着,李贵妃却一个劲哭哭啼啼,”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儿既是被困在不远处,凶手必定出自宫中,有人想要除去皇儿,好少一个人争夺太子之位……“李贵妃所指自然是皇后了,只有皇后的儿子—端木烈最有资格也最有势力争夺太子之位,不管皇后有没有做,李贵妃都要将这盆污水泼到皇后头上,其实她也泄露了自己的心事,你不想争夺皇位怎知别人是为了皇位在陷害于你呢?
端木霸天面色一寒,冷冷的问:”那么,你以为还有谁想要争夺太子之位呢?“李贵妃心中一惊,立刻止住哭声,”臣妾从来没有想让骏儿争夺皇位的心思,自古……“她咬咬牙不甘心的继续说:”自古长幼有序,太子之位理应为大皇子继承……“
”你知道就好,朕会迅速查明是何人掳了皇子,你只管保重自己的身子,无需担忧其它的事情!“瀚华皇端木霸天说完,头也不回走了,说实在的,以前见了李贵妃哭哭啼啼还觉得别有韵味,还比较喜欢她的不矫情,现在忽然发现,她这不但不是不矫情,而是极为矫情,令他心生厌恶!
李贵妃与皇后的明争暗斗不是一天了,他也不是不觉得,只是任由她们斗斗也无妨,倒可以让他看看,到底是大皇子端木烈更适合继承皇位还是二皇子端木骏更适合一些,其它的皇子比较小也看不出异秉,说实话,这两个皇儿中,端木霸天还是比较偏爱二皇子端木骏一些,也许是他母妃一直受宠,与他接触较多感情深些,但是大皇子端木烈他也比较喜欢,想当年,绮晴也非常喜欢烈儿,想起绮晴曾经视烈儿为自己儿子一般疼爱,端木霸天心中隐隐泛上些许甜蜜……自然,保全皇后之位,也算是答谢皇后她当年的大度与体贴,也是对烈儿的一种保护,就算烈儿不会继承皇位,端木霸天也不许有人伤害他,李贵妃刚刚的一番话令他很是反感,看来有些事还是早些决断比较好,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出骏儿再说,宫中若是有人参与了此事也休想逃脱惩罚,端木霸天一边思量着一边再做缜密的安排,当然,营救二皇子失败的原因更要好好查一查,”传李居到养心殿!“
狄夕鸾刚到阿旺为自己开的聚贤楼,阿旺就急急过来引她上楼,狄夕鸾知道阿旺必定有事,果然,进了包房,阿旺挑开侧墙上的珠帘,对面包房里,一个清修儒雅的少年男子正失意的以酒浇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李居!
”滚出去,滚出去……让我喝……我要喝……“几名下人见自家公子从没有这么喝过酒,担忧的劝阻,却被李居粗鲁的赶出包房,不许靠近!
”这李公子一早就来嚷着要酒喝,已经是第三坛了,不知怎的,几番人来劝,他都不肯回府,好似遇见了为难的事在借酒消愁!“阿旺几句话介绍完情况,他知道主人肯定会关注他,所以就留心了!
狄夕鸾取笑道:”怎么,才三坛酒?阿旺老板是怕这李公子给不起酒钱?“狄夕鸾就是这点让追随她的人死心塌地的,因为她从不自持身份随意欺压下人,她待她们就如自己的兄弟姐妹般随和,偶尔还会和他们说几句笑话,这不,阿旺的细心狄夕鸾很满意,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主人需要知道什么了解什么并能迅速去做;
阿旺露出招牌式的微笑,”主人取笑了,阿旺所有的一切都是主人的和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主人,只要主人需要,阿旺为了主人万死不辞!“以前主人要是这样和他开个玩笑,阿旺是要被吓得半死的,现在和主人相处惯了,知道主子心疼自己,喜欢和自己开玩笑,阿旺越来越觉得,自己跟了这个主子,是自己三生有幸,祖上积德,就算为了主子真的舍弃性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狄夕鸾摆摆手,阿旺知趣退去,狄夕鸾手执一杯酒抬脚来到李居的包房,三坛酒已经空了,虽然这酒的度数极低,远非前世里人们喝的白酒可比,也虽然这三坛酒大部分洒到了地上,并没有真正的喝到李居的肚子里,但是,李居也已经醉的稀里糊涂了!
”拿酒……我还要喝……“李居摇了摇酒坛,空了,大声嚷嚷着叫人拿酒,几名下人心急的看着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左右为难,狄夕鸾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他们中有人认识狄夕鸾就是宰相府大小姐,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退下!
狄夕鸾将手中的酒杯递与李居:”来,李公子,夕鸾敬你一杯!“李居毫不客气,接过来一仰头一口饮尽,”还要……“
”公子可否告诉小女子,到底是为何事烦恼?“狄夕鸾假惺惺问道,其实她早就知道了答案,按理,她完全可以不去理会李居,只是因为自己利用了他,心中存了几分愧疚!
”我要酒……我要酒……“李居甩甩头不理会狄夕鸾,一个劲要酒,是真的醉了,狄夕鸾让阿旺端来一坛凉开水,供他喝个够,反正他是醉的酒喝在嘴里也和水没有区别了,那就让他以水代酒喝个够!
”我怎么怎么没用?怎么……这么没用……“李居拽住狄夕鸾的素手,一个劲自责:”我居然没能救出二皇子,我……居然……白白失去了救他的良机啊……我真没用……“李居痛心疾首,紧紧拽住狄夕鸾小手,看得出他是极度的难受,眼角溢出痛悔的泪水,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李居这是真的伤心了……
狄夕鸾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李居后背,像安抚婴儿般安慰他,渐渐地,李居将头搁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睡梦中还碎语喃喃,两条粗眉紧锁,睡得很不安生,仿佛睡梦中也在遭人指责一般……
狄夕鸾命阿旺拿来一条厚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又差他的随从回去,自己端来一盆水,用微湿的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他的面庞,他总是清清爽爽示于人前,想必醒来也不愿看见自己这副邋遢像,帮他收拾完毕,狄夕鸾刚刚松了一口气,穿到这个世界几个月来,狄夕鸾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这样的活儿已经很陌生了,做起来都不那么得心应手了,哎,要是那一天再穿回去,这日子恐怕都没法过了,狄夕鸾摇摇头自嘲,冷不防一只大手突兀的伸过来,死死地握住狄夕鸾的一双小手,”不要走、不要走……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是睡梦中的李居,仿佛又梦见了自己被遗弃一般,死死攥着狄夕鸾的手,就像是攥着一根救命的稻草,狄夕鸾微微疼的蹙起眉头,她抬眼示意窗外一脸恼怒的炫不要多管闲事,一面再次抽出一只手来拍打他的背:”好好……我不走……不走……“看着李居因为自己的利用生活的如此痛苦,狄夕鸾心中除了内疚还禁不住隐隐生出几分心疼,狄夕鸾的安抚果然奏效,不一会儿,李居又放松了下来沉沉睡去,只是再也不肯松开狄夕鸾的小手,狄夕鸾无奈,只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他入眠!
聚贤楼里的客人们渐渐散去,夜已经很深了,主人未休息,阿旺不敢打烊,领着一帮下人立于狄夕鸾包房外,静候主人吩咐;
”你们都去休息吧,这里我自会安排!“狄夕鸾不喜欢太多的人因为自己,更何况,若是李居醒来,看到聚贤楼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转,不是又要起疑心了么?
阿旺这才不放心的领着下人们散去,聚贤楼一时恢复了平静,李居一觉醒来,已是天色蒙明,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自己这是在哪儿?李居抬起头,自己的随从怎么都不见了,他甩甩脑袋,刚想用手揉揉太阳穴,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竟然捏着个软绵绵温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吓了一跳,竟是一只白羊脂一般细腻的小手,顺着手臂望过去,旁边的椅子上,一名女子正靠着椅背上睡得正香,她不是别人,竟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狄夕鸾!
李居这才想起,自己这是在酒楼,昨天自己从皇宫出来,心情极度郁闷,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独自一人来到聚贤楼买醉,好像府里的下人们寻来要带自己回去,自己也没有理他们,昨天之事,令自己觉得无颜活在这个世上,若是二皇子端木骏有个好歹,自己是肯定活不成了,哪怕皇上和姑姑不怪罪,自己也无颜活下去,唯有以死谢罪才能弥补昨天营救二皇子端木骏的失误!
好像是自己在醉的一塌糊涂之时,有一个女子温声软语温柔的安慰自己,像母亲般不厌其烦安抚自己,是她么?李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真是她安慰自己,还陪了自己一夜,自己还紧紧攥住她的小手睡了一夜?李居的心狂跳起来,握着狄夕鸾的手竟不知道松开,激动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这里一激动,狄夕鸾便被吵醒了,睁开如扇贝般长睫毛覆盖的眼眸,看李居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睡得好么?“
她声音像天籁般悦耳,笑容阳光般温和,李居一时间心神飘忽,”呃……好……睡得极好……“攥着狄夕鸾玉手不知道松开,狄夕鸾微微动了一动自己的手,示意李居松开,一夜了,被他宝贝似的紧握着,害得她一直便保持着这个姿势,胳膊都酸了,李居猛然发觉自己还紧紧握住狄夕鸾的小手,慌忙松开,俊脸飞起红云,狄夕鸾还没有害羞,他倒先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是在下……失礼……在下……在下……“李居想要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确实唐突佳人,不解释吧又怕狄夕鸾误认为他乃好色轻薄之徒,真是左右为难……
”李公子不必自责,夕鸾见公子独自喝闷酒,仿佛心中有郁结之事,一时担心才自愿留下照顾公子的,不知公子昨日心情不佳到底所为何事,能否相告,看夕鸾能否为公子解忧?“
狄夕鸾柔声问,李居一听,心情立刻暗淡下来,他垂下亮晶晶的眼眸,不自然的笑了笑,”也没什么,还是不劳狄小姐挂心了……“
”公子不信任夕鸾?还是不方便让夕鸾知道?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就当夕鸾没问,夕鸾只是担心公子,如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狄夕鸾还是想知道,昨天他们营救二皇子端木骏失败后,李居在皇宫到底遭遇了什么?日后,自己也好对他做个补偿……
”小姐不要多心,不是李居不肯坦诚相告,只是多一人知道多一人烦恼而已,小姐实在不放心,李居也不敢隐瞒……“李居一五一十将昨天进宫将营救失败的消息回禀圣上和娘娘,圣上龙颜大怒,若不是娘娘还念着自己是她亲侄儿,李将军府就自己一根独苗,只怕自己早已人头搬家了!
”那么公子有没有分析为什么会营救失败?贼人怎么会将二皇子转移?是巧合还是公子走漏了消息……“狄夕鸾煞有其事分析的头头是道,她想知道,瀚华皇端木霸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知晓此事,他若是知道必定会起疑心,自己还得从长计议以防不测!
”小姐聪慧,皇上也是这么问在下,在下思来想去,并没有让其他人知晓,除了……“李居看了狄夕鸾一眼,狄夕鸾知道他的意思,也就是说此事他除了在宫门口告诉了自己再无其他人知道,狄夕鸾面色一紧,李居急忙分辨:”小姐不要多心,小姐怎会与贼人有关联,所以李某没有告诉皇上和姑姑狄小姐知晓此事,只是一口咬定没有其他人知晓!“李居见狄夕鸾略起担忧之色,急忙宽慰她的心,狄夕鸾感激的看了李居一眼,”没想到夕鸾让公子为难了,此事机密,夕鸾一弱质女流,实在不该向公子打听的,若是皇上和贵妃娘娘知晓,夕鸾必然要为宰相府捅了大篓子了……“狄夕鸾假装后怕,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同时对李居的负疚感更重了,若是李居稍有二皇子心计之二三,只怕早就怀疑自己的居心了,难得他还一味的护着自己,他日自己必定还他一个人情!
见狄夕鸾沉思,李居眼中掠过异样的光芒,他敛了敛眸中复杂之色,”李某不会做危及小姐安危之事,今日不会,日后也不会,小姐昨夜对李某的照顾,李某会铭记在心的,李某还要与爷爷商量营救二皇子之事,现行告辞了!“言毕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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