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真的对自己的生死都有预感,就像当日皇太极离开之时我在他背后突然喊道“保重”一样,我也许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所以对他嘱咐了最后一句。
在皇太极离开后我的身子状况是一天不如一天,虽然有几位医术超群的太医轮流为我诊治但我还是没能好起来,我的病不仅是在身上也在心里,想想自从第一次来到这大清之后我与这清朝的一切就开始纠缠不清了,没有和多尔衮在一起反而招惹了豪格,这一切果真都是命吗?
这一次的松锦之战多尔衮没有去,皇太极派多尔衮和多铎留守盛京,因为如果大敌当前自己的后院失火就不好了。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坚持不了多久了,每晚我都会醒来好几次,身上的虚汗总是出也出不完,每日的饭菜几乎是怎样端进来又怎样端出去的,只是临走前我想再见见多尔衮,我的多尔衮。
九月中旬的一天早上,我精神突然变得好起来,那日我让长月帮我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拿上多尔衮的送我的琴去了心亭,坐在这个我待了将近七年的地方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悲,弹起了长相思,往事一幕幕浮现出来,多尔衮,多铎,皇太极,豪格,惠哥,寨桑,额吉,吴克善,大玉儿,哲哲…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弹着弹着琴弦忽然断了,而我的身子也像那琴弦一般再也挺不下去了,喉咙里感到有一股猩红鲜血要喷出来,我大脑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看到了大玉儿,哲哲,还有满屋子的太医宫女,我这一口气待得时间太长了,我在等待着什么,我到底在等着什么?我自己也弄不明白了。
“姑姑,你们。都出。去吧,有几句话我想。单独跟玉儿说”我困难的说出这几句话来,接着哲哲她们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大玉儿和我。
“姐姐想对玉儿说什么?”大玉儿低声问我。
“玉儿,我知道你爱的人是多尔衮,一直都是…”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我直截了当的说道。
“姐姐!”大玉儿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道。
“姐姐已经是。咳咳,将死之人了,你还要瞒姐姐吗?”我对大玉儿说道。
“没错,姐姐我是喜欢多尔衮,从我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了他,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一切一切都早已深深烙在我的心里,姐姐,我虽不知你到底是谁,为何又代替了我的姐姐,但这些年你给额吉带来的好处给科尔沁带来的好处都是我们几辈子都可能得不来的,姐姐,我不知你为何会问我多尔衮,但我相信姐姐心里应该也藏着一个人”大玉儿吐出了这几年来最真心的话,也许是见我将死了吧所以语气竟和我的亲人一般。
“姐姐现在。只想求你。一件事,帮我。找来多尔衮”我说到。
“姐姐,你?!”也许我这一句话让大玉儿什么都明白了。
“姐姐,为何?为何?皇上待你那样好,你却…姐姐你已经抢走了我的丈夫了为何还要抢走他!?”大玉儿语气变得冷酷起来。
“姐姐只想。咳咳,见他最后一面,玉儿,谁也抢不走你的东西,不管是夫君是多尔衮还是属于福临的,咳咳”嗓子突然又有猩红的味道,我说不下去了,“求你,帮帮姐姐”我哀求道,为了能见多尔衮最后一面我可以放下一切自尊。
“姐姐…”大玉儿终究不是狠心的。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我再次昏厥过去,又做梦了,梦里还是那个白衣男子,他低声叫着我的名字,依兰,依兰,我走进看清,是多尔衮,我想抱住他可他突然就化为了空气消失不见了。
“依兰,依兰,”耳边仍是这个声音,我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了多尔衮的面庞,我以为仍是梦,我伸手去摸他的脸,居然摸到了,这不是梦!不是梦!真的来了,他真的来了!
“依兰”多尔衮抱住我。
“你来了,你终究是来了”我紧紧的抱着多尔衮,这一刻我就算马上离开也无憾了,我松开手仔细的看着这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那清晰的五官,英俊的轮廓,一切都如初见之时,只是这些年过去了他的脸上更多了一丝成熟了冷峻。
“依兰,我来了,对不起依兰,我来晚了…”多尔衮说着说着眼泪落了下来,我轻轻的为他拭去泪水。
“不要哭,多尔衮不要哭,也许这样对我来说才是解脱,咳咳…”我想安慰他,是啊也许离开这个世界才能免去我每天肝肠寸断的相思之苦。
“兰儿,这个给你,你说过它是幸运石是保护符,现在还给你,你要平安的度过这一关!”多尔衮从脖子里摘下我当初送他的玉坠给我戴上。
“多尔衮…”人难胜天啊,今年是我来到这大清后宫的第七个年头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只是最后有多尔衮的陪伴我死而无憾!
“早些时候我们就派了满笃里、穆成格去松山禀报姐姐病危的消息,想必皇上已经知道姐姐病危了,现在只怕到了城外了,十四爷你赶紧走吧”大玉儿终于按捺不住闯了进来说道。
“皇太极他抢了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而又不好好守护她,居然为了他的江山而抛下了兰儿!这份痛我迟早要还给他!”多尔衮突然站起来愤恨的说道。
“最爱的女人…”大玉儿低声说道,眼里已泛起泪花,但是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大玉儿马上恢复了理智,“十四爷莫要胡说,现在皇上应该就快进城了,你赶紧走吧”大玉儿欲拉着多尔衮出去。
“放手!我不会再离开兰儿了,不会!”多尔衮发狂似的说道。
“多尔衮,你走吧,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然无憾了,只要你记得我在科尔沁分别时说过的话就好,如此,咳咳,就好”我说道,科尔沁,我的心永远在你那,不论我的身处何处我的心都在你那…多尔衮…
“兰儿”多尔衮叫道。
“不要争皇位,不要”我又说道,多尔衮和大玉儿眼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恢复了平静,“答应我,答应我”我央求着多尔衮。
“我答应,我答应!兰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多尔衮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说道。
“赶快走吧十四爷”大玉儿拉着他要离开。
“你走吧,走!”我也厉声说道,不能让他的这一世毁在我的手里了,也不要他因为我做出什么违背历史的事了,不要争皇位,不要为我再付出什么…多尔衮最后还是哭着离开了,他最后的一回头我知道那是永别了!
多尔衮走后我感到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发飘,一口鲜血喷出,我真的好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慢慢的我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吧,多尔衮,皇太极,多铎,还有豪格,额吉,再见了…
“兰儿!”
我听见了皇太极的声音,看到一身盔甲的他带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进了关雎宫,皇太极的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面无血色,胡子像是许久没有刮过了,皇太极竟也有这般邋遢的时候,我心里暗笑。
“兰儿,为何不等朕回来,为何不等朕,不是说好了拿下松山后就带你去看昙花的吗,兰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朕,兰儿!”皇太极发疯似的哭号道。
我心痛的想要摸摸他的脸告诉他不要哭了,可是伸出手去摸到的竟是空气,难道我已经离开了?我离开了?我看着皇太极伤心欲绝的痛哭着,看着自己好像睡熟一般的身体。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依兰,为何又丢下我?为何?松山一别这么久我才找到你,可你为何又扔下我一个人!”
我的身体正不受控制的向外飘着突然听到皇太极叫我的名字而停了下来,皇太极从未知道我叫叶依兰,他怎会叫我“依兰”?松山一别,松山是我和多尔衮分别的地方啊!皇太极究竟…
“你知道吗,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中有一位清新脱俗的女子穿着月白色的锦袍在弹琴,我想问问她叫什么,可她却慢慢的消失了,然后我出现在松山的战场上,我又见到了那个女子,我跟了上去,跟着她走啊走,最后我竟被万箭穿心,我一直以为是个梦,直到在科尔沁见到你,兰儿,朕的兰儿!”皇太极哭着抚摸着我的脸说着这一切。
而我只感到脑袋发懵,难道他一直都在我身边吗?难道原来他才是?!那多尔衮又是?我的爱终究错付了,执着一生,爱了不该爱的人,伤了最爱我的人。
“兰儿,若你要走,就带朕一起走吧。兰儿。”耳边听见了皇太极的最后一句话,接着心痛的难以呼吸,那种悲伤的气息掩盖了我整个身体,突然玉坠亮出一道白光晃得我眼睛睁不开了,只感觉身体不听话的像被抽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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