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重楼自细柳之下舞剑,原本极宁静的心,却是被一匆忙跑来的小太监扰了心神,只见他捂着胸口气,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重楼便觉得这美妙凉爽的清晨都被他完全破坏了美感,心中略是一怒,扬着剑便向丁香挥去。
却是不知,这一剑,挥出了多少的爱恨情仇,改变了多少人人生的轨迹。
剑至耳畔,嗡嗡声起,虽还并未碰到皮肤,但丁香仍是感到了阵阵恶寒,浑身忍不住的一个哆嗦。心道:不就是晚起了一会么?用得着以命相偿?这半月里来,她鞍前马后,端茶递水,将他侍候得无微不至。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只因她睡过了头便是刀剑相对,果真是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资本家,毫无人权啊!
如此一想,丁香愤从心来,也不知打哪来的豪气,右手一挥将那原本只是轻倚在她肩上的剑刃大力挥开,而后左手叉腰,右手虚空指着重楼鼻子,作泼妇骂街状,将那积攒了半月,为奴为婢的怒气狂泄了出来,只听她吼道:“不就是睡晚了一会,用得着这样吗?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完全不拿别人的命当命看吗?同样是人,同样是血肉之躯,别以为我们不叫,就真的不疼。你们珍惜生命,我们的命便被视如草芥?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皇帝的亲儿子,天下百姓亦是你的子民,你不好好爱惜自己的子民,就是此般刀剑相对吗?我做牛做马,侍候你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你却因为我睡了会懒觉就要杀我,北宫重楼,我画个圈圈诅咒你。。。你就是那石头扔进了鸡窝里----混蛋。。。”
丁香发誓,前一世尽管活了三十年,温软如她,从未有过如此咆哮不雅之举动。而此番泼妇骂街却是惊天动地的第一次,完全是脱胎换骨了一般的人儿。
究其原因,归根结底,还是自穿越以来这压在心底的一口怨气作祟,此刻剑架在肩,反正都是一死,那暗藏多年的另一个丁香便狂蹦而出,欢脱跳腾。
一口气骂完,丁香只觉心中畅快不少,似活了三十年都未曾如此的爽快过。
那头的重楼被丁香一通骂,已是惊得目瞪口呆。怔神半晌,举着剑的手才动了动,只见他咙头一动,面上神情由红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黑,极为精彩。
话说重楼,真龙嫡孙,万人敬仰,自幼便在那荣宠之中长大,何时受过此番辱骂?只见眼前娇小太监大不敬的叉腰立于自己身前,由于个子较小,竟是仰头跳脚的指着自己骂得欢愉,一时惊得重楼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平时虽是喜丁香极有眼色便一直带在身边,却是从未认真注视过她。此时第一次正视打量,才发觉眼前小太监竟是长了一张极为俊俏的脸蛋,肌肤赛雪,通透得纤尘不染。又因着此时激动狂骂,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更显三分妩媚之态,看在眼中竟是雌雄难辨。
只见她一张不大的樱桃嘴儿一张一合,虽是言出不雅,但却是极为诱人。重楼看着,忍不住的俯身便想要吻下去,近得身旁,被丁香一双怒目一瞪,顿时惊醒,想着刚才荒唐的想法,忙不迭的连连后退两步,整个身子竟是忍不住的一个冷颤!
待脑子彻底反应过来丁香如此辱骂自己之时,重楼一时怒火冲天,举了手中的剑便向丁香直刺而去。
丁香见状,虽是万般恐惧,但事已至此,也只得闭眸等死,反正已是死过一次,就算再死一次也只是老天捉弄。但临死前唯一后悔的便是在现代时,为不何忍住激动,将那肉文看完。若是自己知晓了那故事的脉路,掌控了接下来要发展的局势,也不至于会如此这般死于非命了。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利刃破空之声传来,丁香本以为此次必死无疑,却在感觉到剑尖已抵至胸前之时,闻得耳旁叮的一声清脆响声。
眼睛还未睁开,便听见重楼恼怒的声音响起:“王叔,您这是作何?”
丁香睁开眼,只见重楼剑已回鞘,此时已转过身背对着丁香,双手作揖,向着前方一袭紫衣之人浅浅一躬,声音不满的唤了一声王叔。
重楼身形高大,立于丁香身前遮去了她所有的视线,丁香歪过头,却也只看见了紫色的衣摆随着脚步晃动。
那人走得近了,伸手将重楼扶了起来,只听他道:“一个小太监,何必如此动怒,再者,虽然他的话极不中听,但我却是觉得在理!他虽是以下犯上骂了你,但也罪不至死,罚他一顿,以儆效尤,何必伤了他性命?”说罢,坐到了垂柳下的木凳之上。
重楼亦是撩了衣摆坐到了那人的一侧,转开话题的道:“不知王叔今日来寻我有何事?”
丁香见状,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木桌,忙躬身敬道:“奴才去给爷泡茶。”至始至终没能见到那紫衣人面目。
重楼扭过头看她半晌,才闷哼了一声道:“去吧!”
得令,丁香如从地狱里挣扎出来了一般,撒腿便跑,一直到跑出南院,才捂着一颗砰砰快要跳出腔子的心脏一阵后怕。
她嘟着嘴,恼怒得捶胸顿足,心中暗暗惊奇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明明平时的忍耐力是极好的,今天怎就如此不淡定了,骂了那高高在上的王爷,岂不等于亲手给自己掘了坟墓?今天运气好,被人所救,算是死里逃生了,但重楼会如今轻易的便放过她吗?
还有,刚才救自己的那紫衣人,在这肉文里又是怎样一个角色呢?心中再一次后悔没将那肉文看完。
沏好茶,丁香心里是极不愿送过去的,但终究认清自己是奴才的现实,端着茶盘忐忑而去。
回到南院时,听闻阵阵爽朗笑声传来,丁香心中一喜,盘算着若是重楼此时心情大好,会不会饶了她这一回呢?
心里想着,步子已是到了二人的跟前,她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恭敬的将茶盏端了放至二人跟前,细声道:“二位爷请用茶。”
重楼看她一眼,眸子里顿时又覆上一层冷色,便凉凉的道:“今日看在王叔为你求情的份上就饶你一次,自去总管那儿领上二十板子吧。”
“啊???”丁香一听,顿时失声叫喊出来,但迎上重楼森冷的目光时,才惊觉自己又是失态,忙低头哈腰认了错,还对重楼千恩万谢一番,才拿起茶盘逃命而去。
刚出得南院,便听重楼的声音又是阴恻恻的传来:“若是让我知道你没去总管处领罚,便多加二十。”
丁香闻言,气得双脚直跺,一张小嘴无声的狂骂不停,如此还不泄气,便隔墙朝着重楼所在那处伸出右手,手掌握拳,中指朝下的比划了一番。
丁香正用手式将重楼鄙视得欢时,只见一道紫色身影自南院大门而出,见到墙下那作着怪异动作的小人之时停下了脚步,满脸疑惑的走到了她的身侧。她暗骂得极欢,哪里注意到有人靠近,又是一番比弄之后才觉得心里稍是舒坦了一些,便转身欲离开。
但这一转身,丁香却是结结实实的跌入了一个温暖的肉墙之中。
那人低头看了看撞进自己不中的人儿,只见她先是一惊,吓得双眸紧闭,身体微微颤抖。再睁开眼时,一双耀眼的黑眸顿时霍霍生光,但那张小脸却是被吓得魂魄离体了一般,正目光呆怔的看向自己,手上还保持着那他看不懂的手势。
那人只感觉自己似被那霍然睁开的一双清澈眸子摄了心神,眼睁睁的望着便要身陷其中一般。怀中之中微微一动,那人才顿时惊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笑了笑,举起双臂箍住丁香双肩,然后将她扶稳站好。手握之处,只觉单薄异常,他眉头微皱,心里想着:这孩子定是营养不良,发育得竟是如此单薄。
再说丁香,她撞进那温暖的肉墙之后吓得双眸一闭,心中一阵慌张,心里担心自己刚才的一番动作若是被看了去,重楼又定会重罚于她。但转念一想便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在这古代,又怎会有人识得那些手势?
心里释怀,丁香便放心的睁开了眼。被撞的那人身形极高,丁香睁开眼只看见一个宽阔的胸膛和一片眩目的紫色,心中想到刚才在院中救了自己的那抹紫色身影,忙不迭的抬起头便要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一看,却是将丁香的魂儿勾了去。只见那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眸子之中却是英霸之器暗隐,着实诱人深陷。
丁香发誓,身为现代人的她,年过三十,早已是阅人无数,特别是阅美男无数,但此等绝色,还真真是第一次见。
虽然曾觉得重楼之美便已是惊为天人,无人再可匹敌,但如今见了这男子,才觉重楼虽美,但却是缺了此男子的那份刚毅与气魄。
如此这般将刚与柔融合得堪称完美之人,还是男人,男人,怎能叫丁香挪开眼眸?
丁香怔神,脑海之中思绪万千,桃色纷飞,整个人似失了魂儿一般,浑身发软。直到那人扶了她的肩膀,将自己与她帖在一起的身体分开之后,丁香才算是彻底缓过神来,但目光却是死活不愿挪开。
那人又笑,似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一般,缓缓道:“你,若再不去领罚的话。。。你家王爷可要重罚了。。。”天使的容颜,恶魔的心肠,丁香该是感激他好心提醒还是鄙视他幸灾乐祸呢?
丁香原本心中就极怒,此时听了这话又更是火上浇油,想要骂人的话刚到嘴边,却又惊觉自己此时的身份地位。便忙不迭的作一脸惊恐状,低声道:“是,谢谢爷提醒,奴才这就去领罚。”态度卑微,低进尘埃,哪里有丝毫刚才的雄风?
说罢,丁香转身离去。转过身,便换上了一脸的愁苦。那人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可爱之至,唇角不自知的露出一抹笑颜,而后大步向王府的处罚室走去。
丁香领完罚,屁股虽是没有皮开肉绽,但也是疼得钻心。幸喜那总管心肠好,见她已是疼得站不起身,便唤小丫环将她送回了房间。
趴在床上,丁香对那小丫环万般感激,小丫环望着丁香,眼光繁杂难明,怔神半晌,才觉失态,顿时一阵娇羞,通红脸蛋便跑了出去。不多时,手里拿着一瓶金创药又跑了回来,羞涩的低头将药瓶塞到她手中之后再次跑了出去。
丁香见状,心里岂能不明?只是,这古代的女子连太监都会喜欢?
屁股上极痛,丁香没有心思多想,便背过手至身后轻轻退下裤儿,使劲扭过头看向自己受伤的臀部,还好,虽然红肿,却是没有破皮,应该养上几日便会好。
话说丁香告别那美男子,内心翻江倒海的走到处罚室时,大有一番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怆之意。
这也不怪她,古装片看过不少,知道这打板子学问极深。皮开肉绽未必是重伤,看似完好却能要了人命。
而重楼被她逆了毛,气成那副模样,会不会?
一颗心忐忑得快要跳出腔子的趴到那木板凳之上,板子凶猛的落下,丁香双眸一闭,只以为自己马上便要死去。
然而,板子落下,虽是疼,但却感觉到那打板子之人似乎控制着力道,看起来落下虽狠,但落到肉上之时却并不是折骨之痛。
还好。。。还好。。。丁香心中万般感激穿越大神没有让她被折磨而死。虽是极想回现代,也想过是不是再死一次便可以回去,但万一不成呢?
所以,丁香暂时不愿去冒这个险。
丁香又将裤儿往下捋了捋,露出整个受伤的臀部,原本是白玉般无暇的,此时红肿得如那猴屁股一般。她拧开小丫环给她的药瓶,用手指勾出些药膏,然后背过后轻轻擦了起来。
虽是极轻的擦着,但丁香还是忍不住的痛呼一声,只觉屁股如在热锅上煎一般。
心头一气,收回手来,手中握着的药瓶便成了她泄气的牺牲品,被她猛的一扔,骨碌碌的滚到了门边。
丁香望着那药瓶,委屈得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趴在床上难过至极。
少顷之后,那药瓶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拾了起来。丁香诧异,以为那小丫环去而复返,心里极歉意的顺着那只手渐渐抬头望去。
然而,门口却不是那个小丫环,而是那紫衣男子傲然立于门廊之间,手中正握着那药瓶看着丁香微微浅笑。
丁香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中的药瓶,再拧过脖子看了看自己的屁股,顿时失声狂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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