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半蹲□来,把宽厚的后背留给少年,杨七郎叹了口气,道:“他很快就会醒了,六哥你如果真想帮小七,就答应我,把这事瞒过去。”
杨六郎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半晌才缓缓直起身来,沉默的看着少年,最终选择了妥协,他说:“三天,如果三天内你没消息回来,我就会去找你,也会把这事告诉娘。”
他说罢也不等少年回答,直接走到杨五郎身边,草草的帮他收拾了一下,最后扶着人一步一步往城隍庙走去。
杨七郎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心底松了口气,下/身的伤口似乎还在裂着,那种刺痛感越发清晰,然而头部却昏昏沉沉,似乎有些失重感,他皱了皱眉,一只手碰了碰额头,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温度,心里暗暗叫糟,看这情况,还不知能不能撑到目的地呢?
捡了根粗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另一边走,杨七郎只能庆幸自己没有路痴属性,否则那才叫倒霉到底了。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杨七郎终于在筋疲力尽之前看到了那巍峨的城门,强忍着满身不适,他走向城门下的马车档,以他现□上的钱财,租一辆马车回去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那马车都在马路的另一边,他还得走过去才行。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杨七郎还没走到那马车边,应该说,他还只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两匹马已经从城里飞奔而出,眼看着就要撞上来了。
要是平时别说肯定能躲过去,就是一开始都不会犯这种错误,还没看清路况就走,这和现代过马路不看红绿灯有什么差别,杨七郎看着靠近的马,瞳孔猛地一缩,心知自己这次根本没法避开了。
下一刻,却突然被搂进一个宽阔的胸膛,温热的带着急促的心跳,马蹄声近在咫尺,却逐渐远去。
杨七郎心下一松,意识却陷入了黑暗。
他昨夜被折腾了一宿,身上有伤,又是满身疲惫,本就是强弩之末了,这会儿冷不丁来个大惊吓,躲过去的同时也因为一时放松而失去了意识。
陷入黑暗前,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个清朗的年轻男声在耳际响起:“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怎么样了?”
杨七郎恍惚的想,难道他又穿越了吗?明明他不是女人啊?
……
留下的明德却是懊恼不已,他大婚后本应立刻返回大辽,这回到汴京还是秘密出行,谁知竟会遇上这样的事,一旦闹大了他的计划必然失败,现下只能先把这女子带回去了。
这么想着,明德就要抱起昏过去的女子,动作间碰落了那人狐裘的帽沿,露出少年俊秀精致
的脸。明德的动作就顿在了那里。
原本见这人一身雪白狐裘,身形高挑腰身纤细,又被帽子遮了大半张脸,他还以为是位女子,这会儿看见少年的面容,即便喉结很小,光看那张脸确实有些雌雄莫辨,然而不知为何,却怎么也不会让人错认为女子。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少年,他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犹记得那晚月色朦胧,少年精致的脸只出现了一瞬间,他那充满生气的黑眸却在惊鸿一瞥间,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记。
他可没忘了那晚的情况,这人和柴不凡柴世子,潘府的潘豹关系看起来可不浅呀!
明德嘴角微扬,看起来,今天这场意外,还给了他一个惊喜才对。
☆、52第 51 章
“主子,这是?”
明德这回到汴京因为行事隐秘,并没有带太多随从,只有一个跟了他多年的手下摩格随身侍奉,这回他们不过因为一时情急着了道,竟差点撞上一个汉人女子,好在明德武艺不错,及时把人救下了,但见他抱着女子站在那里并没有立刻离开,摩格看着不远处置之事外,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潘家少爷,当下有些着急,不由开口询问自己主子的意思。
明德回过神来,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这个少年的体重,还真是意外的轻呢,他早已成年有了家室,在大辽除了王妃还有妾室,这少年抱起来竟是察不出差异,难道汉人男子都是如此吗视线扫过路旁殷切招呼着客人的马夫的那外露的手臂,纠结的肌肉让他不由自主的转回来,看来这个少年只是特例呀!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潘豹,却见那个青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明摆着看戏的样子,明德的眼眸暗了暗,心下把这笔账记下了,他来汴京本是为了说服丞相潘仁美,从他入手离间大宋皇帝和杨家,这事自然是张扬不得的。
只是没想到不知潘仁美那个老狐狸软硬不吃,就是他那个远近闻名的纨绔子潘豹也是个难缠的,本来今日被他相邀骑马还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不想这位竟然弄得这般大张旗鼓,他根本就是想让他大辽太子秘密到大宋的事情宣扬出去吧。
不过,明德抱紧怀里的少年,不找痕迹的把脸部遮了大半,他可没忘记上次潘豹对这人紧张的态度,看来,这笔帐不愁收不回来。
心里转了几个弯,明德已经暗自决定先行把人带回去要想发挥他的最大价值,起码得先了解一下自己拥有的筹码不是?
这般想着,他并没有走近潘豹那边,装作一副被人阴了的不爽表情,冷冷道:“今日是明德疏忽,看来是无法和潘公子一叙了,且容在下先行回去,待下次再行邀约。”
潘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了。
潘仁美与这位明德太子有私交的事,潘豹并非不知,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的那位父亲,相反,他对潘仁美其实了解的很深,也正是因此,他很清楚自己这个父亲不是没有通辽的打算,他只不过,还想加大筹码罢了。
对于潘仁美而言,国家民族的利益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自己。
这一次辽人三番五次的示好,潘仁美心里不知打了多少主意,现在一副矜持的模样,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罢了。
潘豹毫不怀疑,只要那明德太子再献上些许报酬或者许诺,潘仁美通敌叛国那是迟早的事。
然而自己的一切都是这个父亲给予的,他潘豹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呢,也只能想方设法的让他们结些矛盾,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很清楚回去一定会被潘仁美处罚。
潘豹虽然是个纨绔,却也不是没有一点是非观,通敌叛国是什么样的罪名,他不敢想象被揭发的后果,只能暗中阻挠。
今日之事他也是有心安排的,一方面可以暴露明德的行踪,让他无机可乘,另一方面,也会触怒明德,相信以明德高傲的性子,必然不会再找潘家合作,这就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然而差点撞上人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不过这样也好,那女子若是伤了,明德就是不想暴露行踪也不行了。
但是现在明德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潘豹相信,以他的智商不会不知道自己此番乃是有意为之,但是看着青年和煦的表情,潘豹心里隐隐多了些不安。
他的视线扫到那人怀里的女子,只见那人被一身雪白的狐裘包裹着,遮住了大半张脸,隐蔽在明德的怀里,一时看不清面容,身材有些纤细,明德是大辽的太子,长得高大英俊,这人被抱在他的怀中,一点也不显突兀。但是不知为何,潘豹心里却泛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似乎这情景,这人,在哪里见过?
然而他还没来的及细想,却见明德抱着女子转身,就要准备离去,潘豹觉得有些不安,忙道:“等等,”他一步一步走近,就打算看清女子面容,嘴里却玩笑道:“太子殿下莫不是见着了美人,这么着急回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倾城佳人入了殿下的眼。”
说着脚步不停,就要走到明德身边,不想明德却退后一步,笑着道:“明德可是潘少的妹夫,何以潘少如此疏离,有妻室在伴,明德哪敢再大舅子面前做那等逢场作戏之事。”
他声音清朗,面上带笑,看起来真是毫不作伪,继续道:“这位姑娘因明德之故受伤,明德又岂能坐视不理,咱们还是改日再叙吧,到得那时,语嫣也将回来,想来潘少和语嫣兄妹情深,再聚必然有不少私话要说的。”
潘仁美也有不少妾室,但正妻生的只有潘豹和潘语嫣二人,因而潘豹对这个妹妹也很是宠爱,这会儿听明德说到潘语嫣,潘豹心里也是有所触动,想到当日妹妹为了拒婚还曾经出逃过,虽然最终还是被潘仁美送上了花轿,潘豹担忧却也没有办法,现下听明德说起,不由也生出了一丝想念。
明德见他有所松动,当下毫不迟疑的告辞,抱着怀里的人转身离去,摩格见状,也忙不佚的施了一礼,跟上自家主子匆匆走了。
潘豹手下疑惑的问他:“少爷,咱们就这么让他走了?”
潘豹回神,却发现明德的身影已经没入人群,当下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手下的脑袋;“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些?”
说着恨恨的叹了口气,道;“去查查,那个姑娘的身份,这事再做不好,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打从思绪从潘语嫣那儿转回来,潘豹脑海里就莫名其妙老是浮现明德抱着那女子的身影,心里隐隐觉得不对,那种熟悉感,却不像他以前玩弄过的女子,可是那到底是谁呢?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以前和他有过一段的那些**女子,却是一个个面容不清,早忘了一干二净,那么印象中,还有那个女子能给他这种熟悉感呢?
……
杨七郎还在昏昏沉沉时,隐约听见有人在身边说话,一开始并不清晰,杨七郎只以为是在做梦,但是却在下一刻被人解开狐裘,一股冷风灌入,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思绪还没反应过来,一手却已经本能的抓住了那人的不再让他动作,杨七郎睁开了眼,触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他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这人,他并不认识。
明德也愣住了,他一路把人抱回自己的房间,吩咐摩格在外守着,把人放到床上,这才揭开遮住面容的帽沿。
还不到午时,窗明几净,室内的采光很好,少年精致的脸一览无遗,果然和那日初见般俊秀如玉,不过不知是不是受到惊吓的原因,脸色有些泛白,显出几分脆弱。
视线扫到少年白皙的脖子上,却不意瞧见了些许红痕,明德一愣,他是有家室的人,又怎会不知这些痕迹是如何来的,当下也顾不得礼仪,就要把狐裘解开。
他急着想先了解情况,因而一时忘了室内并未置上暖炉,这会儿冷风灌入,那少年竟直接醒了过来。
而没有想到的是,少年的第一反应竟是抓住了自己的手,那只手白皙如玉,腕上却带着很深的伤痕,红得隐约泛出紫色。
他的力气不大,以自己的身手要拿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但从那泛白的指节间,明德看出他是用尽了力的,一时竟忘了动作。
少年一双眼眸黑不见底,大约是刚醒来的缘故,不显凌厉却反带上了些许迷茫,明德看着它眨了几下,仿佛清醒过来,眼底戒备隐约可见。
明德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他缓和了表情,对少年道:“抱歉,在下并没有恶意,是在下教下不严,伤到了小公子,这才把你带到在下的地方来。”
杨七郎眼睛微微眯起,放下了手来,他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不着痕迹的把室内环境大量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此番事故错不在阁下,有劳阁下相救,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了。烦请告知姓名,好让在下有机会再做答谢。”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却是为了打探信息,杨七郎对汴京有名的人物多少都有些了解,面前这人面容俊朗,身上穿的看起来普通,却都是用的珍贵材料所制,非权贵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穿上,京城里,他却不知还有这等人物,当下起了疑心。
明德却并未察觉不妥,他见这少年身材纤弱,一开始就和那潘豹有些牵扯,还出现在**那种地方,潘豹什么为人,那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子,而今少年身上还带着那种痕迹,明德虽然心里不愿承认,但潜意识里却已经认定了少年的身份,宋朝男风也不是没有,看来这个少年,极有可能是那些……
明德心下鄙夷,对自己竟然对这少年产生好感也有些烦躁,但是这少年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光是这点他就不能轻易放他离开。
☆、53第 52 章
心思转了几番,明德却仍是面带微笑道:“这可不行,小公子的伤势不明,在下若就这样让你离开,实在是心有不安,小公子若不嫌弃,便在这里休养几日吧,至于在下名讳,我虚长小公子几岁,唤我明德便是。”
明德一心以为杨七郎是那些身份浅薄的人,因而对名字一事并不防备,他如今正想着如何留下人来,故而并没有注意到少年在听到他的名字时那一瞬间的僵硬。
杨七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算少了,加之因为身为杨家人,他一向对朝政大事极为关注,大辽明德太子的名讳,他又怎么可能不知。
辽人与大宋近几年虽然看似相安无事,但背地里却是动作不断,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过每个国家除了外部争斗外,内部矛盾也不会少,大辽如今直系继承人表面上只有明德一个,然而事实上他的妹妹明姬公主,却是聪慧名望皆不下于他,辽人也不像大宋一般对男女掌权抱太多固执封建的想法,因而如今大辽基本已经分为两派之争。
想来这也是宋辽两国如今还算安稳的原因之一,但是这种局面总不会一直维持,怕只怕辽人的内部争斗引发入侵,按照他所知的一些历史,杨家将很多都是死于与辽人的战争,想来这当时当政者,眼前这位大约就是其中之一了。
杨七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的思绪却是飞到了九霄之外,好在他理智仍在,这会儿他是看出来了,明德似乎并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而且,看他对自己的作态,似乎并不像知道自己身份的模样,杨七郎心一动,隐约有了某种猜测。
他正想开口试探一番,却忽然感觉一股晕眩传来,眼前人的面容忽地变得模糊起来,杨七郎忍不住苦笑,他竟然忘了,现在自己这个身体,实在是到极限了。
明德还在等他反应,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能顺利留下少年,因而开口时心里已经盘算着该如何计划,不想下一刻却见少年猛地倒在床上,顿时一惊,伸手就想拉住少年,触手之处却是一片滚烫,明德这才反应过来,忙开口唤来站在门外的婢子:“快,去请个大夫来。”
站在他旁边的摩格闻言却蹙了蹙眉,诧异的同时更多的却是不悦,对明德道:“主子,这样不妥吧,我们到汴京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如果传到了公主那里,怕是……”
明德在发现杨七郎昏迷时心中却蓦地涌出一股担忧,却安慰自己不过是怕少了颗好用的棋子罢了,心情有些烦躁,此时听摩格提起明姬,不由怒气上涌。
他是大辽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却偏偏多了明姬这个变数,她太聪明,拥有的身份和民望比之自己更甚,即便明德不想承认,他心里对这个妹妹也是未尝没有嫉妒的。
此时摩格又提起,当下不由怒道:“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摩格,你该清楚,你唯一需要做的,只有服从而已。”
摩格脸色一变,知道自己越矩了,心中却也有些不甘,他的家族世代为官,他年龄与明德相仿,从小一起长大,不仅把之当作自己要效忠一辈子的人,更是从心底把他当成兄弟,如今更是成为他手下的第一员大将,不想今日明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姬公主比之明德其实更有气魄和胆识,他何尝不知,但是与明德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他早就被拉上了明德一系,虽说良禽择木而栖,但是他却并没有想过要背叛明德。
只是没想到,今日只是稍提到明姬公主,明德就如此情绪外露,摩格失望的同时,却也知道这与明德救下的那人未尝没有关系,他眼眸暗了暗,心底自有一番计较,已经对那昏过去的人没了好感。
且不论这厢几人各有想法,那边的婢子已经听吩咐找来了一个郎中,那老郎中一看杨七郎外露的手臂上的伤痕也就大概知道这人是如何受的伤了,他年纪已大,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不少,心知这种私事不是自己能参与的,只是看那少年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这样的伤痕,显然少年曾着的罪不少了。
当下却也是脸无异色,仔细把过脉象,方开了几副药方,对明德嘱咐道:“老夫观小公子脉象,却发现他身子虚弱的紧,想来是之前中毒伤了底子,此番又伤的颇重,恐怕需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了。”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再加了一句:“于房事上,也需禁止。”
明德一愣,瞧见那老郎中看自己的眼神,一开始还莫名其妙,后来才反应过来,那老郎中是把他当那个施暴者了,心里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他虽好美人,却也并非荤素不忌,至少在这之前,他是从来未对一个男子有过绮念的,虽然心底对这少年或许有些好感,明德却也从未想到那一边去。
但是却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哭笑不得的把老郎中送走,一边吩咐人给熬药。
突然想起什么,明德脚步顿了顿,纠结半晌才吩咐道:“再给备下热水,伺候他沐浴吧。”
心里蓦地多了些烦躁,明德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摩格站在原地,看着明德离开的背影,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杨七郎是被人推醒的,他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有人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动作虽然轻柔,但杨七郎还是被惊醒了,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身畔的两个女子愣了愣,不知为何心底却松了口气。
未醒来前,婢女已经伺候他喝了药,这会儿杨七郎只觉自己的头虽然还有些失重感,却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他缓和了一下呼吸,心里对后续的事猜了个大概,一边对自他醒来后便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的两个少女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那个年纪较小的立即开口道:“可是主子吩咐,要我俩伺候您沐浴的。”
杨七郎抿了抿唇,他现在自己动手也有些困难,可是身上带着这样的伤,如何能让他人瞧见,只能道:“我沐浴不喜身边有人,你们先出去吧。”
那婢女还想说什么,另一个年长些的却拉住了她,道:“那奴婢们在外面候着,公子有事便可吩咐。”
说罢就告退离开了,杨七郎松了口气,缓缓把剩下的衣物脱下,抬脚跨入了水中。
即使他不看,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体真是没一块好地方了,下/身已经干涸的□随着热水化开,杨七郎闭紧双眼,忍不住狠狠捶了一下水面,心底一片冰凉,若果不是杨五郎,不是他的哥哥,他又怎么可能让对方还有机会活着。
喧哗的水声惊动了外面的人,一个婢女忙问:“公子,您怎么了?”
杨七郎平缓了一下情绪,再开口已经没有异色;“你们不用进来,我没事。”
这厢才说完,外面却没了动静,杨七郎以为对方听到了吩咐,便也不再多想,开始动作清理的身体,那些浊液留自己在体内,对他可绝没有好处。
只是那些撕裂的伤口碰到热水痛感十足,当真是一个折磨,好容易清理完毕,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吞咽声,杨七郎动作一顿,猛地转过身去,果然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门边,那门,却还是关上的。
杨七郎愣了愣,随即冷声道:“阁下是谁,怎地行事如此莽撞,莫不是你主子没教好你吗?”
摩格此时的心里却是极为懊恼的,本来他想着趁机找那人打探一番,再把人送走,如果不从,他可有的是法子对付,却不想进来看见的却是这么一副模样。
少年身子浸在水中,露出的肩膀却是圆润白皙,精致的锁骨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如玉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几缕湿了的发调皮的落在耳际,竟是比之他所见过的大辽第一美女还要好看,一时竟让自己看失了神。
反应过来心底十分懊恼,不由对少年怒意更深,看到他那身上那种**的伤痕,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以男儿之身雌伏人下,实在让人鄙夷,莫非殿下他也受了蛊惑?
思及此,摩格心下更加不悦,打定主意要把人送走,但他常年身处军营,性子也是沉默寡言,说是不擅言辞也可以了,因而此时心底虽然打定了主意,一时却还不知如何开口。
此刻少年面上虽无表情,摩格却知道他现在生气的紧,隐藏在眼眸深处的,除了戒备,竟然还有,恐惧?
摩格楞了一下,心道莫非自己这个长相很吓人,思及军营中手下一个个看到自己犹如老鼠见猫的表情,顿时不悦又加深了一丝。
摩格不想多废话,他做事一向直来直往,当下看见少年的表情,也冷冷开口道:“寄人篱下的可是公子,你又有何资格说这话。”
杨七郎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那个明德对自己也是客气三分,当然不乏想要利用他的缘故,杨七郎自然不会轻易被人算计,但是也愿意虚与委蛇几日,不想这明德的手下竟还有这般性格直率的人,他可看出来了,那人眼里的鄙夷那是装都不装的。
如果真把自己当作那种妓子看待,对他也未必没有好处,杨七郎心思一转,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54第 53 章
他唇角微勾,声音却冷冷的:“就如在下这般的人,你却要在我沐浴之时进来,莫不是……”
说到最后尾音为翘,莫名的多了些魅惑的感觉,摩格只觉心里一酥,尽像一股电流窜过一般,他握紧拳稳了稳情绪,只说了句:“还请小公子自重。”
却见那人起身就要跨出水外,白皙的肤色染上经过热水浸过的红晕,竟炫目的让人不敢直视,摩格只觉有什么鼻间微痒,触手间竟见了血色,他面色一僵:“记住你的身份。”
然后转身走了,他脚步沉稳,速度却比往日快了很多,竟然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杨七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勾,眼底的神色却是晦暗不明。
……
“这是为谁准备的?”
年轻女子一身红妆,容颜妍丽,发间轻挽的发髻,却昭示着她已为□的身份。
她的神情淡淡,并没有太大情绪,但侍奉了她多日的小丫鬟却变了脸色,那俩个端着药盅的婢子更是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行了个礼,头也不敢抬:“回禀王妃,这是殿下让奴等为一个客人准备的。”
“哦?什么样的客人,还需这般礼待,若我没看错,这里面可是放了千年人参的吧?”
潘语嫣神色不变,眼里却隐隐带了些愠怒。
她看得出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敬畏自己,若不是碍于身份,她太清楚这些人背后的嘴脸了,而明德,她的丈夫,不过也只把她当作棋子罢了。
想到此番回来汴京的目的,潘语嫣眼眸微暗,嘴角的弧度却带了些苦涩。
当日她逃婚不成,被父亲潘仁美送上花轿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可叹她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最终也不过是她爹利益交换的棋子,嫁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空有王妃的名位有怎样,那人妾室一大堆,她不过到大辽几日,就被那些名为侧妃夫人的问候了多少遍。
好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明德还需要她来联系潘府,可是……
潘语嫣想到大婚那日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她被迫换上一身嫁衣,潘仁美坐在内室,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他道:“原先我还想为你着想替你定下这个亲事,以公主之礼嫁给大辽太子,未来你就是大辽的太子妃,乃至皇后,不成想,你竟这般不识好歹,皇上金口玉言赐的婚是可以逃的吗?”他神情仿佛有些痛心疾首,却还是冷声道:“既是你不仁在先,就莫怪我这当爹的不义,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过了今日,你就不再是我潘家的人,我潘仁美,亦不会再把你当女儿。”
潘语嫣想,她的心已经死了,与这潘府再无关系又如何,可是她错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丈夫,当身在辽营却无法获得宠爱,一日日面对着那些下人与妾室的嘲笑,她潘语嫣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后悔了。
可是无论她想要如何讨好自己的丈夫,他却始终对自己不冷不热,都说皇室的人最是无情,她才醒悟,既然没有爱,那便让她得权吧,无论如何,明德也顾忌着潘府,遂不管在何时,都会给她留下三分面子,所以仗着这一点,潘语嫣毫不手软的整治了内宅一番,树立了威信,让那些人再也不敢欺辱自己。
而现在,潘语嫣又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在的势之时对明德冷漠相待,如今回来汴京,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已是潘仁美的弃子,那么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全部失去的。
好在她还有潘豹这个哥哥,从小潘豹就对她极为宠爱,而且她这个哥哥虽然没有多大本事,在潘府却还是说得上话的,何况他还是唯一的嫡子,潘家未来都是他的,只要潘豹站在自己这边,那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压下心底的不甘,她一来汴京就派人请来了潘豹,很是诉了一番旧情,还说了些自己让人背后说闲话的委屈,事实上打从她在后院杀了几个人用以杀鸡儆猴而明德也没有追究的时候,那些人就再也没找过她麻烦了。
但是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在潘豹面前说的。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潘豹虽然面露怜惜,却还是劝她多加忍让,潘语嫣嘴角不着痕迹的勾起一抹冷笑,面上却做乖巧状。
然而心里却盘算了起来,隐隐对明德的计划有些猜测,但潘豹一提起明德却又转开话题,潘语嫣心头郁郁,若这个兄长不能给她帮助的话,那她在明德那里恐怕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但也知道不能这事需要慢慢来,遂当时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让潘豹先离开了。
然而她现在心情很糟糕,没想到才回来就看到两个婢子在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药盅和碗往另一处园子走,对比往日自己的待遇,当下不由借题发挥了。
但听她们说到客人,潘语嫣就有些犹疑了,明德对她表面上尊重除了潘府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她够知情识趣,若是不小心捣乱了他的计划,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思及此,她也不再多问,淡淡道:“既是贵客,那就快去吧,莫要耽误了太子的事。”
两个婢女如蒙大赦,当下忙不佚的告退离开。
待得她们走远了些,潘语嫣对心腹丫鬟道:“跟着些,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贵客值得如此礼待。”
没想到得来的消息却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潘语嫣心下狐疑,干脆自己去打探。
然而她却不知,等待自己的,竟是这般情状。
室内暖意洋洋,她的夫君,那个从来都是一脸冷漠高傲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睡在躺椅中的少年,他的手轻轻触到少年的发鬓,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表情。
潘语嫣也会些功夫,五感还算敏锐,定睛看去,她便能轻易瞧见那熟睡中的少年,有着一张精致的脸,他的眉头轻蹙,潘语嫣可以想见,记忆中,这个少年从不曾正视过自己,他的睫毛很长,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疏离,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味道,似乎这世间,从来没有他的留恋之处。
然而她的丈夫,那样的表情,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一如那日,她的哥哥站在身旁,带着些许羞涩和势在必得的坚定说:“我只要杨延嗣。”
潘语嫣如遭雷击,一时竟怔在了那里。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额上的冰凉让她回了神,她匆忙的离去,任由素色的雪落了一身洁白。
潘语嫣坐在内室里,热茶也抵不过心里涌出的寒凉,这真是,这真是荒谬之极,一把把手中还盛着热茶的杯子甩到地上,潘语嫣低头看了眼跪在身前的几个婢子,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她的东西,绝对不允许让任何人抢走。
……
月色清冷,明德心不在焉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这才刚坐下,潘语嫣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想到对方还有用处,明德开口问:“可是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还算温和,但是笑意不达眼底。潘语嫣却仿佛听不出他的不耐,笑得小意温柔:“夫君,妾身久未归家,对兄长及老父格外念想,明日就要拜会,不知夫君可否同行。”
她本料定了明德不会拒绝,因为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他渴望权力,有了潘府的相助,对他与明姬的争斗可是大有益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明德却拒绝了,也是之前潘豹使的暗计起了效,明德虽然也渴望得到他们的相助,但还是决定先冷一冷,所幸他如今还有筹码在手,倒是不怎么着急了,不过,一直查不到那个少年的出处,这几日相处下来竟然也只得了个“宁”姓,不得不说明德也有些诅丧的,若换了他人,自己早就耐不住用刑了,可是对着那个少年,他竟怎么也下不了手……
而让他无法忽视的是,今日看到那少年睡在躺椅上时,他竟会给他盖上毛毯,反应过来的明德心底一惊,端详了少年的睡颜好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少年实在过于在意了。
皇家人是不能有情的,那一刻他甚至从心底涌出一股杀意,到底没动手,却还是落荒而逃了,一路他都在想着,要把计划提前了才好,他绝不容许有超乎自己控制的事发生。
但是想到或许潘豹对这个少年不过是一时之交,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把人留在身边呢?也罢,再试探一番吧,若果真有用处,那么也不过是个身份低下的人罢了,给就给了。
可是为什么,想到要把少年送人,自己的心会觉得这般不舒服呢?
明德满心焦躁,因而对着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也没了往日的耐心。
开口拒绝之后就想把人打发了,不想那一向温顺的女子却突然变了脸色。
“夫君可真是不讲人情,妾身原本还欲助你一臂之力,现下看来却是我多虑了。”
她不再掩饰,红唇微扬,带着冷冷的笑意。明德挑了挑眉,有些讶异又觉得情理之中,世家长大的女子,又岂是任人拿捏的,他饶有兴致道:“哦?不知王妃有何高见?”
潘语嫣笑道:“高见到没有,但是,夫君可知,你那侧院中的那位贵客公子,可是大有作用。”
明德舀着茶杯的动作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暗光,不动声色问:“宁公子不过是一个朋友,王妃这话怎么说?”
“哼,他的身份,可不是这般简单,实不相瞒,他可是我哥哥的意中人。”
明德脸色微变,却还是沉默着继续听。
潘语嫣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心下稍安,看起来,他对杨七郎的感情恐怕自己都还没发现,在这种时候,把人送走是最好的,还可以同时拉拢自己的哥哥,也算一举俩得,她假装叹气道:“此事原不该外传,然昔日哥哥与我最是要好,妾身实看不得他饱受求而不得之苦,何况,此事若了,想必哥哥日后也会多与我们亲近,父亲已年逾不惑,百年之后,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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