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田园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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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宋金梅说,最好那个男人已经有妻有子,这时候把宋景微弄过去最好,让他们窝里斗。

    ×××××

    那天晚上,沈君熙连夜出城,在夜里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回茶山村。他回到家中,老母和老父已经吃过晚饭,老父在屋里休息,母亲在昏暗的灯火下做针线。

    突然看见沈君熙回来了,沈母杨氏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拭了拭眼角的眼汁,这才起身迎上去问道:“熙哥儿怎么回来了?”往常沈君熙去镇上卖茶,要么是早早回来,要么是在同窗家里过上一宿。今晚回来得这么晚,倒是第一次。

    沈君熙放下背上的背篓,简单地用手语说:在路上耽搁了。

    杨氏是软和的性子,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关心地问了几句,就让儿子去洗洗,她自个去厨房替儿子做面条。

    沈父沈东明在茶田里采了一天茶,累得慌,很早就进去睡了。沈君熙怕吵醒父亲,经过房门的时候小心翼翼。他来到露天的院子里,就着漆黑的夜色打了一桶凉水,脱了衣裳,用细布慢慢清洗身体。

    当手指划过腰际时,他停顿了片刻,放佛那里还残留着被一双长腿坏绕的触感。这个念头使他轻轻打了个哆嗦,紧接着腹下发紧,害他一张素净的脸红了个彻底。

    所幸沈君熙习惯了淡定,就算腹下造反了,他也仍然可以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清洗,权当没有这回事发生。

    “熙哥儿,来吃面。”杨氏把面端出来,放在沈君熙面前,她慈爱地微笑道:“娘给你加了鸡蛋,快吃吧。”

    沈君熙对杨氏做了个手势,惹得杨氏笑眯眯,越发心疼他:“快吃吧,吃完就去睡了,明个还要去摘茶。“在一旁看着儿子斯斯文文地吃面,杨氏暗地里擦泪。她的熙哥儿本不是这样可怜的,都是因为她这破身子,才耽搁了治熙哥儿的嗓子。

    五年前,沈君熙是茶山村里人人羡慕的秀才公,本打算下场考试,却因母亲杨氏的病而耽搁了,不止如此,他自个也因为在大雨里受了寒,越病越重,最后人没怎么样,嗓子却哑了。

    好好地一个秀才公,伤了嗓子不能考科举,也不能再开口说话。杨氏因此事哭了整整两年,今年是第五个年头,她家的秀才公早已从云端上跌下来,成了茶山村家喻户晓的哑巴秀才。

    沈君熙吃完面,看见母亲又在为了他哭,有些无奈。他起身走过去,轻轻揽着母亲单薄的肩膀,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安慰着。

    他没事,真的没事。

    不会说话了没什么,他学会了手语,家人也看得懂,可以和他交流。不能考科举了也没事,他还是会看书读书,更多是投身农务,把家里那十亩茶园管理好,养活一家大小。

    从前家中供他读书用了不少银子,临了连给母亲治病的急用钱都没有,他才知道自己的科举之路拖累了家人。嗓子哑了也罢,丢下笔墨,挽起袖子,做个种田夫。

    “好了,娘亲没哭,你不必担心。”杨氏拂开儿子的手,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不,比平日更坚强道:“你放心,我和你爹爹已经攒够了聘礼钱,再攒些日子就好了,给你娶个媳妇回来,好叫那些歪心眼的长舌妇知道,我们家不是娶不起媳妇。”

    沈君熙拍拍杨氏的手,说不急,杨氏愧疚道:“娘亲可不是为了那群咸心肝的烂东西,我是为了你,要不是我那一场大病,我和你爹孙子都抱上了。“她唏嘘地说道:“幸好小兰不是那种势利眼,她和你早有婚约在身没错,可是人家姑娘也不容易,这么多年还愿意等着你。”

    当初事发之后,那些奉承他们家的人一个个地躲着,就怕他们伸手借钱。连早早定好的亲家薛家也是,拦着他们家女儿薛兰不让过来看望。

    当时沈君熙十八岁,薛兰十三岁,俩家说好再过两年就成亲的。后来自然是没成,薛家想让薛兰嫁别处,薛兰自己不愿意。薛家父母管不了,便只好拦着她不让来见沈君熙。

    这样一过就是五年,他们很少见到薛兰和薛兰的家人,只知道薛兰还没嫁人。

    杨氏心地软,只以为薛兰还在等沈君熙,每次都在儿子面前说薛兰的好,让他以后对薛兰好。

    沈君熙见多了人情冷暖,没有把杨氏的话当真。他和薛兰的事,八成是不会有结果的。薛兰家在茶山村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当初能和沈家定婚约,是看在沈君熙会读书的份上。

    现在沈君熙嗓子不行了,科举无望,一辈子顶着秀才的名号,什么事也成不了。薛家肯定是不会再让薛兰嫁过来,否则也不会拖到今天。

    只有他那傻傻的父母,以为薛兰还没嫁过来是因为他们没攒够银子,等他们攒够了这事就一定能成。

    沈君熙想着这些事,清明的眸子难得有些模糊,他并不是为了不能娶薛兰而难过,而是为了那双傻傻的父母难过。而他正在努力着,把日子过得再好一点,努力不让他的父母受人奚落、嘲笑。

    “好了,进去休息吧,娘还要秀好这个花瓣儿,不和你唠叨了。”杨氏催他去睡觉。

    沈君用手语劝杨氏别绣得太晚,会伤眼睛。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杨氏点头说道。

    沈君熙也点点头,却陪了杨氏一小会儿,才起身进去休息。脱下外衣坐在简陋的床铺上,看着这间漆黑老旧的小屋,他为自己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羞愧。

    家里贫穷,自己也不周至,他有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过好生活,而不是去肖想那些天荒夜谭的白日梦。

    黄昏那一场尽欢,就当做……这间旧屋里的一抹彩霞,不要记得太牢,偶尔拿出来想一想足矣。

    今天实在是累了,沈君熙躺下没多久便熟睡,一觉到天明。

    早上起来,父亲背着背篓在院子里等他,见到他便笑道:“熙哥儿昨晚回来了?”

    沈君熙笑着比手语,沈东明挥挥手:“去洗漱,咱们快点出发。”

    洗漱后,和父亲一起去茶园采茶。从家里出发到茶园约莫要一刻钟左右,他们家的茶园和大家伙的茶园是连在一块儿的,远远能看见采茶的乡民们。沈东明家从本家分家出来之后,就住在村中的偏僻处,左邻右里那几户人家,其余的都不太熟悉。

    一个是沈东明老实不会来事的缘故,一个是杨氏同样老实,扎在妇人堆里她只有被欺负的份儿,总之他家在村里一直挺不起眼的。要不是出了一个沈君熙,乡民们连沈东明是茶山村大户沈家分出去的大房都不知道,可惜唯一的希望沈君熙也沉寂了,他家再没有什么特别。

    沈东明深知自己家的情况,遇到友善的乡民便咧嘴笑笑打个招呼,遇到歪心眼的人便埋头采茶,不理他们。

    此时天刚亮没多久,茶叶上还带着露水,显得叶片新鲜又嫩绿。等太阳猛一些就不采了,二人背着满满的背篓回来吃早饭。

    沈东明之前还兴致勃勃地和沈君熙说话,等见到院子里的人就不说了,脸色一下子难堪起来。因为那个人是薛家的当家人,薛鑫,以及他的妻子陈氏。

    “沈老弟,采茶回来了?“薛鑫笑呵呵地道,看不出来之前和沈家闹过矛盾,挺和气地,看见沈君熙也在,他一样招呼:“是熙哥儿啊,都长这么大了。”

    沈东明不能等他给自己儿子难堪,便勉强露出笑容道:“薛家大哥,来了怎么不进屋里坐?”

    陈氏便说道:“我们不是来你家喝茶的,便不用进去坐了。”

    这时杨氏拘谨地站在一旁,想开口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好看着丈夫和儿子。

    沈东明说道:“既然如此,薛家大嫂有事不妨直说,我们听着就是。“他和杨氏一样,都是有预感的,最不放心的就是儿子沈君熙,只盼望他不要太难过。

    薛鑫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陈氏,对沈家人笑呵呵地道:“其实事情是这样,沈老弟还记我家那丫头吧,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家那丫头也长大了。前阵子她姨妈介绍了一户人家,是咱们县的县令主薄家,沈老弟你觉得这户人家咋样?”

    沈东明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道:“主薄,那自然是好的。”比他们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家好,好一万倍。

    陈氏笑着说:“我就说是好的,是我们家当家的偏要来问问你们的意思。你们也知道,以前我们当家的看好你们家熙哥儿,但是世事难料,我家兰儿没那个福分。如今她姨妈替她操了这份心,我们也不好拦着,只盼你们不要觉得我家看不起熙哥儿才是。”

    沈东明硬着头皮点点头,他不想再听了,只盼这妇人和她男人都快点离开,“那不过是口头约定罢了,你们家姑娘想嫁哪里就嫁哪里,不必来我们这儿说这些话。”他是熙哥儿的父亲,他原本该指着薛鑫的鼻头骂回去,骂他捧高踩地势利眼。但是骂了又怎么样,熙哥儿照样娶不到薛兰,只会惹来陈氏的污言秽语。

    沈君熙默默握住父亲大手,这双手为了他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沈君熙永远不会埋怨父母,他只有感激和爱护。

    陈氏说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我只是怕以防万一罢了。毕竟男方家的身份不一样,是很注重名声的。我可不希望有朝一日,有人拿着婚约的事情到处乱说。呵呵,倒不是说你们家的人乱说,是怕别人嚼舌根子,所以往后遇到这样的人,还请你们沈家人给他们说清楚。这人呢……”

    薛鑫好歹还有点良心,拉着陈氏道:“事情说清楚就行了,赖在人家这里干什么,回去吧。”

    沈家一家都没有挽留他们,虽然只有沈君熙坏了嗓子,但是却像全家都坏了嗓子似得,没一个人说得出话来。

    沈君熙一手拉着一个,强行将他们拉进屋里。然后放下背篓,转身进厨房端出早饭来,慢慢摆上桌子,用坚定平和的眼神劝慰父母,给父母夹菜吃饭。

    “熙哥儿……”杨氏红了眼圈道,都是他们做父母的没用啊,别人都欺负上门来了,他们却只能装哑巴,什么也做不了。

    沈君熙摇摇头,没事的,不在意。

    沈东明对儿子说道:“别难过,退了就退了,天下间又不是只有他家有女儿。“话说这年代确实不好找姑娘,能遇到一个已经是幸运了,大多数父母都喜欢把女儿高嫁,能留在乡下出嫁的少之又少,他心虚地看着沈君熙道:“没有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咱们娶个俊俏的小子也行,你说是不是?”

    不晓得他家熙哥儿喜欢不喜欢小子,这年头姑娘难得,有些不喜欢小子的也只能娶个小子回家过日子。虽说孩子是生了,可是吵吵闹闹地不安生,看着不幸福。

    沈君熙拍拍沈父的手,示意大家快些吃饭,饭菜凉了不好。娶媳妇的事情不急,说句令父母担心的实话,他对娶媳妇什么念头都没有,一点都没有了。

    他眼下还不知道,马上就会有一桩轰动整个茶山村,乃至轰动整个梨花镇的亲事砸在他头上。

    第三章

    薛家姑娘要和县令主薄家议亲的事儿,在村里传开了。说到薛家姑娘,便不能不提沈家大房的沈君熙,当初他们俩家议亲有一部分人知道。

    可能是陈氏在外面说了什么,那部分人议论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沈家和薛家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当初人家姑娘还那么小,用不着急着订出去,姑娘又不是没人要,更何况薛家条件那么好,还担心姑娘嫁不出去吗?”

    殊不知,当初薛家就是怕错过了沈君熙这个会读书的好苗子,才早早地定下来。现在反口那么一说,众人好像也很能接受,毕竟沈君熙落魄了,拿什么去娶薛家的姑娘?

    不是没人站出来帮沈家说话,说薛家人势利眼,出尔反尔。

    旁人马上笑道,那你扪心自问,要是和沈家定亲的是你的女儿,你乐意让女儿嫁过去吗?

    那人讪讪地道,当初定亲不就是图人家好,现在人家不好了立刻抛弃,说来说去都是自作孽,关人家沈家什么事。

    如今倒好了,没人说薛家的不是,倒是人人都在笑话沈家的落魄。

    沈家本家的老太太从晚辈的口中听闻了此事,如今她跟着老三沈东英,老三的媳妇王氏问她,老大家的这事儿要不要插手?那薛家有点欺人太甚了,老大虽然分家出去了,可到底是姓沈的。

    老太太就没那么激动了,她做沈家媳妇的时候,上头婆婆抱养了她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老大沈东明。后来她又生了老二老三,自己都看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想老大沈东明。

    在别人跟前养大的,当然比不上在自己跟前养大的。老太太和过世的婆婆关系不太好,连带着看老大沈东明也不顺眼。熬到婆婆吴氏过世后沈东明到了娶妻的年纪,娶的是吴氏给他定下的杨氏女。

    老太太当家作主母之后,对沈东明夫妇处处漠视,她十分看不上这个被婆婆教得既不聪明又不会来事的大儿子。沈老爷做了一辈子读书人,他和妻子一样对老实愚钝的大儿子不喜,反而偏爱能读书的老三。

    至于沈家老二沈东齐,他虽然不会读书,但是他会经营。他家的茶园是整个茶山村最大的,赚的钱也是村里最多的。十年前,沈家老二联合老三在村里开了一家沈氏私塾,将沈家在茶山村的地位劳劳奠定下来。

    沈君熙就是在那时候显露了读书的才能,那几年是他们家和本家关系最好的几年,因为沈家老爷有几分看重他。不过这一切在五年前全毁了,他们家和本家的关系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从前。

    人生冷暖,也不过如此。沈东明再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张口到本家要一分钱,是他咬着牙到码头上扛货物,一文钱一文钱攒下来,治好了妻子和儿子的病。无奈怎么努力,他们家熙哥儿还是落了不能说话的病根,这是沈东明最难以释怀的地方。

    经此一事之后,他对本家算是彻底绝了念想,什么父母兄弟,都没有自己来得可靠,他不去肖想了。

    沈母杨氏神情落寞地从菜地里回来,肩上扛着锄头,手里拎着一把青菜。进院里瞧见丈夫坐在门槛上抽烟,她轻声劝道:“少抽点烟,你那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两天夜里总是听见丈夫咳嗽,她寻摸着上哪摘点枇杷叶子回来煮水给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