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开心的是成野总算洗脱了嫌疑。不过成野并不这么想。
他想到了自己家里的那颗袖扣，以及他找人调查的结果。之所以不用袭击他，是因为他们拿到他的身体数据轻而易举，犯不着正面刚。
不过这个他就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告诉林楚臣。
“其实我觉得小白的嫌疑也没了，毕竟《末世》和《暗流》的剧组里，我表现得太明显了。”林楚臣喃喃道，有一点放松的同时还有点难过。如果对方已经确定是他，应该很快就要动手了吧。他和成野还能在一起多久呢？
“并不是。如果是场景代入，那测试时间应该要更长，我们几个人，至少是你和白靖然你们俩都需要接到类似的本子，但目前只有你接到了类似的，我觉得还得再等等。而且，《暗流》这本子原本是白靖然的，是他推给你的，你确定这个不是针对他的测试？”成野千方百计地想把其他人都扯进来，他不想林楚臣这么快暴露，他还没准备好，万一对方现在就下手，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楚臣却没多想，只是点点头：“也对。”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远哥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这个也是试探，我觉得最起码我们五个人身边应该都有一个这样的角色，如果不是试探，那他为什么这么巧出现在这里。”成野把林楚臣拽起来，扶着他的双肩非常认真地说，“我没有在吃醋，但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提防着点远哥，他的身份太奇怪了，不仅是和青翼的相像，还有一点，他是你醒来后第一个主动接触照顾你的人，也是很长时间以来唯一和你天天在一起对你了如指掌的人。”
林楚臣稀里糊涂地点着头，其实就算成野不说，他也不会靠近杨修远了，毕竟各自有恋人了，再凑一起只会平添痛苦。不过，他还有别的担心：“那小白呢？要不要提醒他？”
“不用。”成野一口拒绝，看到林楚臣不甘心的表情又补充，“我会找机会暗示他注意安全的，你别管了。以后你在外面的精神身体状况都尽量掩饰，有什么事就找我，不要让更多人知道。《暗流》这一次，就太多人知情了。”
尤其是白靖然，他基本上猜对了所有，完全没有误会林楚臣只是入戏太深。如果白靖然是敌人，那就太可怕了。
“嗯。”林楚臣继续点头。
正在这是，pad响了一声提示音，屏幕亮起，显示林楚臣的邮箱受到了一封邮件。
“哦对了，我昨天晚上不舒服，怀疑是《暗流》剧组有问题，再加上剧本入戏之类的事，我就偷出来一盒盒饭，去检测了一下，检测报告昨天送来的，说是有精神兴奋类药物，会导致敏感、情绪波动和……”他看了成野一眼，盯着他的眼睛说，“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信息量有点大，大家慢慢捋清楚哈……
对了，分析问题也没误了影帝耍流氓。owo
第77章
成野心里咯噔一下，会导致幻觉？
所以这是他入戏出不来的原因吗？
不过确实也是，他在北京时虽然入戏了，但是明明状态没有那么差，进了剧组却像丢了魂一样。
以及……
“所以我过去你就没事，除了我可能是安眠药成精外，还因为我在的时候，你会跟我去外面吃。”成野语调冰冷，脸上的寒气都快要化为实质散发出来。
不吃药，自然不会有症状。
“可他们怎么确定你吃哪盒呢？难道给全剧组都下药？”
林楚臣不是个事儿多的人，他并没有要求过特殊餐，平时吃的就是剧组提供的，最多是主演的饭菜丰盛一点，不至于沦落到群演的地步。但整个剧组，连同主演带剧务人员，至少有二三十人和他吃的都是一样的，难不成这二三十人三个月来全都情绪失控出现幻觉？那还拍个屁。
所以虽然成野并没有说出来，但他已经确定对方肯定有办法锁定林楚臣一人。想到他待了一个多月的剧组里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林楚臣的饭菜里下毒，他就恨不得时间倒流，冲回去把那孙子抓出来踹上一百八十脚。
他用力捏着拳头，压抑着心底暴虐的情绪，压抑得整条手臂青筋暴起。
林楚臣却没注意到成野的异状，只是困惑地摇摇头：“我只把自己那盒偷了一点出来，不知道其他的。不过剧组其他人应该没有出现我这个症状。”
成野偏头看他的侧脸，他坐在靠窗那一侧，窗户透进的光在他脸上镶了一圈毛茸茸的边，让他原本就不凌厉的面部线条更显柔和。成野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所有负面情绪顺着毛孔蒸发，他爬起来把窗帘拉上——那窗帘其实是声控的，但他不想破坏这时的气氛。
屋里暗下来，成野走回来，指着林楚臣的pad说：“是什么药我看一下。”
林楚臣飞快把邮箱打开，给成野看了下检测报告：“检测那边说现在市面上没有这个药，药效也是根据成分推测的，不好说准不准。”
成野盯着那药品成分看了半晌，最后摇摇头：“不认识。我从高中毕业就没学过化学了。”眼见着林楚臣要打他，他又补充说，“不过如果市面上没有，那可以推测是他们自己研制的，看起来他们确实要抓你做实验。”
林楚臣懒得理他，这货就没啥正经，关键你当他不正经的时候他又严肃起来了，比如现在，一边在那毛手毛脚，一边分析问题：“两种可能吧，要么他们有人在分饭的时候做手脚，保证每次你都能拿到有毒的那份，要么就是你体质特殊，这种毒只对你有效果。”
如果是后者，那问题就会比较严重。他们谁都不知道对方何时动手，万一广撒网下毒，最后就林楚臣有反应，到时候就被动了。
“这个再查查吧，新邮件是什么？”
成野的逗弄本来搞得林楚臣有点心猿意马，听到这话他又切换到严肃的工作状态，而且他看得出，成野手贱就是习惯，并不是有干点什么的心思。
“哦。我让白靖然拿到了希岸的监控视频，希岸就是我们开杀青宴的那家。我本来怀疑他家的酒水和食物有问题，不过如果能确认是盒饭有毒，那……”林楚臣边说边打开邮件，邮件的正文是个网盘链接，他点进去，里面是个视频文件。
“看看吧。万一他们多管齐下呢。”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隐患的，一个小炮仗都不行。
他俩一起看视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成野让他把邮件发给自己，林楚臣照做。
成野现在满腹心事，林楚臣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感觉他和成野对出的东西实在远超过他的想象，简直比他穿越这件事还要劲爆。
他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想法中，以至于成野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到。
“是不是累了？累了就睡一会儿，我看着你。”成野是行动派，边说边就把林楚臣按倒，盖好毛巾被，又从身后把人搂在怀里。
林楚臣也确实累了，一身处熟悉的怀抱就开始昏昏欲睡，可他还有满脑子乱线头没清空，睡也睡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思维胡乱发散，突然很多线头就自发地连到了一个点。
他激灵一下清醒过来，身体跟着剧烈地抖了一下，成野搂进他，嘴巴贴着他的耳朵低语：“怎么了？做噩梦了？”边说还边从上到下地抚摸他的胳膊。
“没有。”林楚臣翻个身面对成野，“我突然想起来，《末世》《暗流》《勇者大冒险》以及最开始那个直播节目，有一个重合的地方。”
成野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单手支着头静静听他说。
“《末世》和《勇者大冒险》是冬菇娱乐制作的，《暗流》和直播节目则是有冬菇集团的投资，冬菇明里暗里派了不少人到节目组和剧组，别的我没注意，但《暗流》的生活制片是冬菇的人。很奇怪吧？一个投资方而已，完全不参与制作的，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指派生活制片呢？剧组真的找不到生活制片吗？”
成野听着他兴奋地分析，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直到他一口气分析完，才语气平淡地说：“你干吗这会儿这么聪明。”
林楚臣终于找到个线索，而且这个线索还直接指向嫌疑人，于是过于兴奋，一时没理解成野这句话的意思。他呆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你早知道了？而且不希望我知道？”
成野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凑过去把他亲得差点缺氧，林楚臣晕晕乎乎地又想睡了，迷糊过去之前听到成野低低地叹息：“现在不该知道。你该睡觉了。”
在林楚臣睡觉的时候，成野把他俩一上午分析出的东西整理了出来，而后把检测报告和监控视频发给了自己团队的某些特殊人员，让他们从蛛丝马迹里再抠出点线索。
最后，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律师，交代了一下解约官司的运作事宜，事情有变，原计划被他推翻了一半。做完这些后，他才草草冲了个澡提神，坐在沉睡的林楚臣旁边插着耳机看《勇者大冒险》的视频找异常。
按理说这种事交给专业人员做会更好，但他这边却很尴尬。林楚臣的情况他不能和第三个人说，《勇者大冒险》里有线索也只是他俩的推测，完全没有具体方向。他只能凭着感觉去寻找不寻常的地方，但是这种“不寻常”，并不能作为具体需求提给专业人员。
整个调查，他可以找人协助具体细节，但总体规划和协调，他必须自己来，不能假手于他人。
这个工作量十分巨大，而且他必须步步为营，不能露出任何纰漏。
他重重地叹口气，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过。
林楚臣睡了大半天，到了晚上五点多才醒过来，醒来就看到成野熬红的双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天确实没怎么睡，成野却也陪着折腾了一晚上。
他真是困糊涂了，居然没发现。
“我没事，就是有点饿，手艺不行没敢做。”
林楚臣简单煮了点汤面，手擀的面条、熬好的高汤，再在里面卧两个鸡蛋，放几块卤肉，洗净的油菜随便撕开扔进去，再撒点油炸的花生米和炒熟的豌豆，就出锅了。
除了面条，照旧有几个小凉菜和蔬菜沙拉，还有鲜榨果汁当饮料。
“我妈总说面条不健康，吃多了容易营养不良，我觉得这得分情况，像你这样做，营养非常均衡，怎么可能不良，”他夹了一大柱塞进嘴里，“嗯，好吃。”
“说的你跟没吃过面条似的。”林楚臣夹了几根面条在清水里晃了晃，放在小盘子里端给球总，球总最近挑食，不爱吃猫粮了，非要跟人吃一样的，不给吃就把餐桌腿当磨牙棒，抓挠啃咬，快把桌子给挠瘸了。
林楚臣有心事，面条嚼得比较慢，仿佛要用一顿饭的时间筹划出一场战役来。
“怎么了？”成野倒是三下五除二把一大碗面条连带里面的各种东西都干了，撂了筷子后就托着下巴欣赏林楚臣吃，“是不是在想，问题这么多，咱们却没什么应对方法？”
“嗯。”林楚臣也没想瞒着，他不说只是因为没想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这方面我不擅长，要不也不至于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点什么来。”
成野没骨头一样趴在餐桌上，一只手从旁边的盘子里摸小番茄往嘴里塞：“那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嗯？”
“我觉得吧，原版林楚臣肯定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就算原来是，都被坑得没命了，也早就翻脸了。所以我们先对付他，想办法让他滚蛋，这样一来，最起码咱们能睡安生觉，没有了内患，才能专心对付外面。”
这话有理，林楚臣也没啥不同意的，只是……
“话虽这么说，但‘外面’肯不肯等我们解决了内患再行动，这个可说不好，也许他们明天就有动作了呢？还有，内患也没什么可行的解决方法，那不如先处理有线索的。”
有线索的，当然是指线索像毛线团一样缠在一起的外患。
成野拿着筷子横向摇了摇：“‘外面’不想等也得等，他们还没有确定你的身份，后面肯定还要有几轮试探。我觉得他们这个研究不像有时限的，所以应该不会出现狗急跳墙把五个人一起抓过去拷问的情况。这样一来，时间我们肯定是有的，就看内患怎么解决。不过我觉得先找他聊聊比较好。”
林楚臣感觉自己好像没太听懂：“……找……谁？”
成野指着他：“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和他聊聊，问问他的想法，看看有没有可能和平解决，毕竟暴力方式也挺费劲的。如果实在不行，那面对面多聊聊总能发现他的优缺点和在意的东西，到时候再对症下药。”
林楚臣苦笑：“这个恐怕行不通。我已经尝试了一年了，他拒绝跟我交流。”
“所以要我来，你和他在一个身体里，他未必有这个能力，就算有，也不一定想见你，而且你俩见面得多尴尬，对着镜子你一言我一语？万一一言不合打起来，就朝自己脸上抡拳头？”他假想出的场景有点滑稽，忧心忡忡的林楚臣都不免笑了出来，逗乐了他，成野才继续说自己的计划，“但是我不一样，我和他其实是两个个体，只要他再出来，我们就必然会面对面，谁也跑不掉。”
他俩商量好以后，就开始行动了。行动时间是今天晚上，因为毕竟现在是林楚臣在剧组被下的药可能还有效的时候，越往后药效越低，成野又不可能直接上去对林楚臣进行精神折磨，更不可能给他吃那什么见鬼的药，即便证实这药没什么大的副作用。
可林楚臣还是挺担心的，如果有可能，他不希望成野再与那个游魂接触。他提议把自己绑起来，又要注射什么肌肉松弛剂，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