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十分怀疑余嬷嬷的目的,可方才余嬷嬷刚刚才出手帮了他,若是他现在态度过于冷淡,就显得有些没有教养了。
“不过是一点儿小伤,不碍事的。”奉月接着道:“今日还是多谢嬷嬷替我解围,改日若是有用的上奉月的地方,奉月自会报答今日之恩情。”
奉月这一生也算过得十分坎坷,故而他并不十分信任旁人,更不愿意随便接受人的恩惠。他虽年幼,可也懂人情世故。欠下的人情,终究是要几倍去偿还的。倒不如一开始,便不要随意欠人恩情。
更何况即便是余嬷嬷没来,奉月也能自个儿解决此事。只是余嬷嬷有心帮他,他自然也不会再说旁的了。
余嬷嬷看着他目光慈爱温柔,仿佛在看自家孩子一般,语气温和道:“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今个儿不是恰好碰上,顺口说了几句话罢了,谈不上什么恩情。”
她又看了看脸颊上的伤,语气关切道:“只是你这脸上的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要留疤的。”
余嬷嬷惯是个会演戏的,面上的担忧演的便格外真实。若不是奉月知晓她是三小姐的人,只怕奉月不会有丝毫的怀疑她。
可是丝厢阁的人与自己走的如此亲近,且听这个余嬷嬷所言,根本就没拿自个儿当外人,奉月便更加防备了。
他也算是来了这府上不少时日了,他不是没有看出,府里有些人惯是看不惯他的,想着法子的为难他。普通人尚且如此,更惶论是跟大小姐有仇的三小姐,只怕早已将自己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
他虽说是跟着大少爷一道回来的,又做了大少爷院子里的书童。可那人回府后,大小姐给老夫人送了礼,那般的贵重,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便是让他就在府中。这件事原本也不知是从谁的口中传出来的,便是连他本人都知晓。故而众人便觉得他与大小姐直接,定然也是有所联系的。
可大小姐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她带了个年岁相仿的少年回来,只怕是会遭人非议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他是跟着大少爷一道回来的,并留在了大少爷的院子里伺候的缘故。
虽说是伺候,大少爷却也格外的照顾他,平日里并不曾安排那些下人的活计与他做,只是偶尔让他做一些轻松的事情罢了。
奉月心里是感激他们的,这话他虽未曾对姜疏凛兄妹二人说过,可却也是实打实心里感激他们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子了,是个人人都嘲讽的弃子。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只有大小姐愿意伸手拉他一把。
所以眼下余嬷嬷对自己这般,奉月才有所提防。他总觉得余嬷嬷没安好心,说不定接近他便是想要害大小姐他们。这可不行!
奉月这般想着,心里便更加警觉起来,看着余嬷嬷的眼神都变了。
“无妨,我本就是男子,留点疤痕算得了什么?”奉月无所谓般的笑了笑,实则却在观察余嬷嬷的神色。
余嬷嬷一愣,被奉月的话顿时堵的有些尴尬。
奉月是异族人,生的金发碧眼,着实有几分像是女子,此时又正值少年,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余嬷嬷只是想随意寻个借口拉拢奉月,却没想到他如此不好忽悠。
“伤口流血了若是不及时处理,总归是不好的。何况又伤在脸上,若是破了相,还怎么在大少爷身边贴身侍奉?”余嬷嬷顿时脑子一转,换了个说法。
奉月顿时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他盯着余嬷嬷看了几眼,察觉到了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情绪,似是有些心虚。
奉月顿时警惕起来,他原本就怪异余嬷嬷,如今见她如此热络的态度,更是怀疑,可也仅仅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他倒是不好说什么。
“不知嬷嬷今个儿来一言堂是?”奉月只得转移话题。
这一言堂不比府中的花园,可不是无意能碰见的。这整座院子,余嬷嬷又哪里都不去,偏偏来此,可见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阴谋。
余嬷嬷倒也是个聪明人,来之前自然是想好了说辞,当即道:“是三小姐吩咐老奴来问问秋和姑娘,说是快要入冬了,府中新送来的料子,要给各个院子做些衣裳,想让秋和姑娘抽空去挑一些。”
奉月不懂府里这些事的安排,可也总觉得有一丝奇怪。原先大夫人在府中时,这些事自然都是她在安排。可如今大夫人被休,按理说这些都该管事先行安排着,再不济也该由老夫人或是大小姐管着,怎的就能轮到一个尚在养伤的三小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