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笙暧昧地看了凌暮歌一眼，这才收起心思，“若人选是他，温文尔雅、博通古今、不贪慕权势，为人嘛……的确正直，耐心想来也是有的。”
七皇子这样难缠的人物，他还能与之保持数年友谊，自是耐心非比寻常。
“若他不是那种……”
顾羽笙故意沉吟着，目光落在凌暮歌略显焦急的眸子上。
“逗你玩呢，瞧你吓的……你属意他，我又怎么可能跟自家姐妹抢人。”
“我……”
“好了，你不用说，我都懂。”
“怎么话越说越偏了，”顾羽笙识趣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我打算去南鸣寺，你可有兴趣一起？”
凌暮歌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柔和。
“不若中秋之后再去？”
顾羽笙无奈摇头，“家母中秋必定回府。想来那时有她守着，我便再不可能去了。”
这是自己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的机会。
“笙儿，其实寺庙也没有什么神奇的东西。”
顾羽笙微微挑眉，水眸尽是狐疑。
“我说歌儿，你今日是怎么了？似乎并不想我去的模样。”
“我的意思是，”凌暮歌佯装笑意，“那算命先生说你不能去，兴许……自有他的道理。”
“我知道呀，”顾羽笙支着脑袋，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声音也有着一贯的无畏。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素来如此。”
“我一定要看一看这寺庙里，究竟有什么我见不得的东西。”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半晌。
凌暮歌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可若是，当中你真遇见了什么，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或人呢？”
顾羽笙原本轻松的小脸，染上一抹寂寥，淡淡开口，“或许，那本就是命中逃不掉的东西。”
若是没有人指出，她或许不会在意，甚至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涉足。
偏偏有人提了。
就像是一颗种子，执念一旦生根，便只会随着岁月疯长，无休无止，直至达到目的才可罢休。
十几年了，她一定要去看一看。
“我陪你一起。”
对上凌暮歌满是坚定的双眸，顾羽笙颇有几分感动。
她也知晓，此番去寺庙，多有不测。凌暮歌愿意去，也算得上和自己共患难了。
“若没有我，只你一人，会选在哪一日上山？”
“中秋节前两日，是煜王与四公主的生辰，这种场合，你我都是躲不掉的。”
顾羽笙嘀咕着，凌暮歌已经将心紧紧提了起来。
不出意外，顾羽笙选的日子，便是发生刺杀的日子。
兴许她推迟或提早两日，便能躲过刺杀，也能避过温墨泽这个劫难。
“若是只有我，便在七日后去寺里，留宿两晚，看一看寺内与南山景致，再回去歇上一日，正好去他们的生辰。”
去三日？
凌暮歌心下无奈，在那处待这么久，便是不会出事，也有事了。
“不若我们八日后去？”
“回府歇一晚，届时去了他们的宴席，不想和他们虚与委蛇时，还有托辞可以歇一歇。”
“这倒是个好主意。”出了李钰茵的事情，顾羽笙已经不太想同那日身边的贵女打交道，正好能乐得清闲。
见她同意，凌暮歌的心稍稍放下。先断温墨泽这个源头，再避免刺杀。虽只延迟一日，但只要去的当晚没有刺客，想来便不会撞上了。
“芳华姑娘，来一曲、来一曲……”
“芳华姑娘……”
……
听见楼下的喧闹，凌暮歌忍不住朝台上看去。果然有一浅绿衣衫的女子，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一身清丽脱俗，可见面纱下也是一张姣好的容颜。
“看，那就是魁首芳华。”顾羽笙知道凌暮歌不如何出来，便出声介绍，“传闻她的容颜倾国倾城，但我来了许多次，也不曾见过她摘下面纱。”
“这里本也不是以色侍人的地方，戴上面纱也要好些。”
芳华轻拢慢捻，琵琶声从指尖流出。
熟悉的曲子让凌暮歌立刻正了神色。
这是凌云歆在宫里演奏的那首曲子。
凌暮歌再定睛一看，芳华手中，果然是南音琵琶。
芳华时而抬眸，扫过众人，此刻，凌暮歌同她有一瞬的对视。
这是生怕自己不知道，是她教凌云歆表演的吗？
“笙儿，箐乐坊魁首素来爱弹的是箜篌，我没记错吧？”
闻言，顾羽笙抓着花生粒看向台上，露出些许疑惑，“她虽然精通六艺，但素来每日只弹奏二三首曲子，几乎不是箜篌就是古筝，今日怎么转了性子？”
“笙儿，你怎么会约我来这里？”凌暮歌的眼神盯着芳华没有动。
“就……整天琢磨玩乐的地方，想到了此处。”
“你在想地方时，可还有谁在你身侧？”
顾羽笙心大，但要认真起来，心思也无比细腻。
此刻瞧见凌暮歌追问，心知此事并不简单，吃食也扔到一旁。
“我另有两名好友，太傅之女柳疏桐，兵部尚书之女张婷玉。你我的事情并未告诉她们。”
“我只说，觉得你这个人有趣，只是看着像个木头，想要带你去玩。”
“婷玉和我说，你的脚有些不方便，外出多走动就算了，不妨带你来吃喝玩乐的地方瞧瞧。”
“疏桐听了之后，便说我性子大大咧咧只想着吃，若只是邀你去酒楼茶楼一类，你兴许会厌烦。她便提议可以听戏曲，听坊间的说书。”
“婷玉便也接了嘴，说你喜欢跳舞弹琴，说不定乐坊一类会得你心意。”
顾羽笙回忆完毕，又道，“你是怀疑，她们当中有人故意提醒我来乐坊，而上京中最出名的乐坊便是箐乐坊。”
“我迟早会邀你来。”
凌暮歌应了一声算是肯定，随即收回了目光。
柳疏桐是柳贵妃的侄女，必然是煜王一党，而张婷玉的父亲站的却是齐王一派。
她们是想告诉自己，从而借自己之手处理凌云歆吗？
出于党争目的还是对凌云歆的私仇？
芳华在这其中，又是什么角色？
凌云歆的师父，还是她们的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