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瞧了一眼，见凌暮歌神色无异，这才敢大着胆子开口，“她心机如何不知道，但是这脸皮……奴婢从未见过她这般脸皮厚的人。”
“只是小姐，她为何要传对自己不利的传言呢？”
凌暮歌垂着眸，担心的却不是这件事。
见她没说话，顾羽笙便开口解答，“她如今正得皇后娘娘宠爱，若是坊间流传对她不利的传言，势必也是在同皇后娘娘作对。”
“若是凌云歆找好时机将这些话传进皇后耳朵……”
“皇后还想继续召见凌云歆，必然出面澄清此事，而到了那时……”
清漪会意，“那时，原本被贬低的四小姐就会被推崇，而受同情的小姐则会变成一个耍手段之人。”
“兴许他们还会怀疑，这谣言是小姐故意散播？”
顾羽笙点头，“歌儿，你准备怎么应对？”
“歌儿？”见凌暮歌没有回应，顾羽笙又唤了一声。
凌暮歌沉浸在今晚南鸣寺的刺杀之中，盘算自己的毒药够不够用。
她今日离府，特意对慕清亭打听了温墨泽的踪迹，得知温墨泽与沐千尘今日会在箐乐坊为乐人作画。
没有温墨泽出手相救，今夜若发生刺杀，能够护顾羽笙周全的便只有自己。
她已经找慕清亭借了两三名会武的人乔装成了寻常公子，在她们之前就去寺庙住下。
一旦她无力应对，两人便会冲出来解围。
“歌儿，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顾羽笙
“哦，没事，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凌云歆散播谣言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理？”
散播谣言？近几日她一直在院子里，并不知晓凌云歆的行动。
见状，顾羽笙将方才的话又仔细说了。
原来是这样。
“她想说便说吧。”
“你没有应对之策吗？”
凌暮歌不以为然笑了笑，“各自设计，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她受陛下疼爱重视是事实，外界舆论如何，太师府门风如何，重生一世，都觉得不重要了。
凌豫北看碟下菜，她非要逼着他在三个女儿中做选择，而且只能选择自己。
“看来你有准备，那我可等着看了。”
顾羽笙只以为她有万全之策，此刻放下心来。
此刻有多放心，之后便有多担心。
箐乐坊中，沐千尘与温墨泽正在为一名乐人作画。
画好后，沐千尘示意自己累了，温墨泽只好挥手让其他乐人离开。
“这是怎么了？”
“听闻淑贵妃给你送了雪山云翠的茶叶。”沐千尘说着，低头喝了一口茶。
“装腔作势罢了，你不是不知道。”温墨泽也顺势在一旁坐下，“三小姐后来亲自给我送了一份谢礼。”
“看来你已经在她的棋盘之上了。”沐千尘笑着。
“我不早就被你当作棋子？”温墨泽似笑非笑，细细捕捉，还有丝丝哀怨。
昔日明知凌暮歌被人设计，沐千尘让他出面对破局时，他就已经成了凌云妗的棋子。
“平白给你一个美人，还不乐意了？”
温墨泽忍不住将手中毛笔扔了过去，“这是你的美人，又不是我的，平白替你招了恨，还毁了我的桃花窝，论缺德，没人比得过你。”
沐千尘接住毛笔，细细在新铺的宣纸上落下寥寥几笔。
“她今日，和顾府嫡女上南鸣寺了。”
温墨泽点头，“那又如何？”
“顾府夫人曾寻算命先生算过，说顾府长女不能进出寺庙。”
“所以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去过？”温墨泽只觉得好笑，“你不会担心，她们今天会出事吧？”
“千尘，你什么时候也信这种东西了？”
“这南鸣寺每天进出上香的贵女那般多，也从不见发生意外。更何况，那寺里还住着鸣锺大师，有他在，你担心什么？”
“那小丫头昨日找我借了三个武功高手，现已乔装住进寺中。”
闻言，温墨泽的笑意不再轻松。
“她做的事情一直都看不见影，但追究起来，又总是防患于未然，就像在下一盘大棋。”
“因为这个，所以你信了？”
“也许……她只是以防万一。”
“半个月前，西珑国有几名探子潜了进来，就在三天前，他们的踪迹在上京附近突然消失了。”
“你怀疑……”温墨泽突然心头涌上一股子不安。
“今日上香的权贵都有哪些？”
要从城里坐马车出发，需一个时辰，因而到此刻，要上山的权贵大多都已知晓。
“除了她们，只有齐王的侧妃赵氏。”
“太师之女、太傅之女、还有怀孕的正在参与夺嫡的皇子侧妃，或许……的确是一块肥肉。”温墨泽说话时，脸色已经十分凝重。
三个人，无论是哪一个人，被抓住都是一个大威胁。
“你真的只给她派了三个人？”
“嗯。”
“走吧。”盯着沐千尘看了半晌，确认他不是在说假话后，温墨泽不再犹豫，起身便要拉着沐千尘走。
“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救人。”若真是西珑国的奸细，只派三个人当然对付不了。
尤其这三个人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
“你不能去。”
温墨泽先是一愣，旋即有些惊讶。
“我自然知道，朋友妻不可欺，这点你只管放心，怎么如今变这么扭捏了，这可不像你。”
沐千尘给了他一个眼刀，“我只是觉得她有意思，仅此而已。”
“好好，随你。”
“我们快些走吧，若是能确定那些人的身份，早些通知京兆府尹把人抓起来，也好省些事端。”温墨泽一心都是抓探子。
不能让他们出来胡作非为。
“你不能去。”
“到底是因为什么？”见沐千尘气定神闲，温墨泽也坐了下来。
偶尔他也十分佩服自己，居然真的和这个慢吞吞实则已经胜券在握的人，做了快二十年的朋友。
“小丫头昨日问我，你今天在哪里。我告诉她，你会在这里作画吟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