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敢肯定，她是否看穿所有，”柳疏桐垂下双眸，“只是，她的确对女儿有所试探。”
“而她体内有类似迷药的东西，儿臣猜想，她的确察觉不出那药物。”
“她那丫鬟呢，你又如何解释！”
“那药效父亲知道，她不可能动手。那画舫之上，肯定有她的帮手。”柳疏桐温声回答，眸中一片寒意，“女儿知道计划不能更改，故而最后入局时，将自己也算了进去。”
“她虽对我有疑心，却也只会以为我受人胁迫。”
“日后隐藏好些，她凭着对我的同情，会信我。”
柳太傅老谋深算的眼睛里划过些许沉思，扔下了鞭子。柳夫人这才上前将自家女儿扶起来。
“煜王怀疑，是齐王的人在其中动手了。”
柳疏桐思索片刻，没有吭声。
“虽然齐王被收了权，禁足府中，但他母家强盛，想来过不了多久，陛下便会将他放出来。”
“此时他孤身一人，而煜王娶了太师府庶女。”
凌暮歌会嫁给谁，不言而喻。
“父亲，此话为时尚早。”柳疏桐轻轻擦掉嘴角的鲜血。
“你说的事情，我会去查。你休息吧。”柳太傅说着，目光落在地上打滚的人身上。
“养你这么久，居然这么轻易放松警惕，连空气中出现迷药的时间都不知道。”
听见老爷口中杀意，画萤慌忙开口，“老爷，那个丫鬟告诉奴婢，说长宁县主与思安郡主，只是君子之交。传言她们势同水火都是假的，她们都不在意这些谣言，还让奴婢也不要相信这些谣言。”
“假的？”柳太傅眯了眯眼睛，微微抬头，一旁的小厮上前，将解药喂给画萤。
“休息吧。”
看着柳太傅走远，柳疏桐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柳夫人怀里。
外面炸了锅一般，清梧院却如湖面一般，只点点涟漪。
凌暮歌将胳膊露出来，手肘关节处有一些密密麻麻的红点。
为了保持理智，躺在床上时，凌暮歌以明月簪里的银针扎自己保持清醒。
她喝了那茶水，好在那些人不敢做得明目张胆，下的不是必须交欢才能存活的毒药。
她在凌云歆的房间里，直等到能保持理智，这才出的门。
轻轻扎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用药物浸过的纸上。
凌暮歌的目光看向了一本书，清泠立刻将书拿了过来。
“我将画萤用药放倒后，便要去找您的房间，是七殿下和温世子拉走了我。”清泠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
“他们说，下人放熏香时，您房间的是最后放的，色泽不同，猜想有异样。”
“随后便将他们的计划告诉奴婢，只是如何做需要小姐自行选择。”
凌暮歌了然。
她上二楼时，的确瞧见了清亭阁暗号。
入局则进。
凌暮歌没有吭声，翻着医书。
翻到了。
红丝缠。
生效需用特定的熏香，喝上好的茶水。
熏香致人昏迷。
茶水致人动情。
“他的确了解我，知道我会入局。”
沐靖政等人设这局，并不急于求成。
凌暮歌在选择回房间时，便已经准备入局了。
“你也相信我，不是吗？”
慕清亭不请自来，瞧见凌暮歌手臂上的一片红，面色说不清的阴沉。
“她让你喝了茶水？”
“我自己喝的。”柳疏桐没动手，也不曾提议。
因为她只需要留在房中，迷药足以让沐靖政完成他的计划了。
“活该。”慕清亭轻骂一句，还是熟练地转身，蹲下，拿出药箱。m.biqubao.com
好似自己家一般。
清泠自觉退了出去。
凌暮歌也不言语，任由慕清亭给自己上药。
“下次不要这样了。”
“若是，能引得阁主心疼……”凌暮歌好似没有痛意，眼中噙着笑意。
“也是我的福气。”
慕清亭的手用了一下力，疼得凌暮歌的小脸变了形。
“不过想给你一点惩罚，你偏加重了赌注。”
慕清亭喃喃着，凌暮歌没有听清，“阁主说什么惩罚？”
慕清亭的面色不变，“丫头，听说你给八皇子递了药方。”
“有所帮助，但成效不大。”
“哦？”慕清亭微微讶异，眸中亮了些，如雪间阳光，融化了冰山寒意，“丫头不辅佐他？”
水眸淡淡抬起，凌暮歌的声音古井无波，“本就没打算辅佐他。”
看来他是因为这件事，才想让自己吃苦头了。
她以为这人心如铁石，只为玩乐。
“那么，丫头想要辅佐谁呢？”
“我想……”凌暮歌似笑非笑，“辅佐七皇子。”
“阁主以为如何？”
慕清亭眸中划过些许笑意，只暗藏些许冷意，“七皇子自小带病，活不过而立之年，手中没有权势，皇后母族也无心夺权。”
“丫头可想清楚了？”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凌暮歌盯着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阁主……还有要叮嘱的吗？”
“皇后母族不会拥护他，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金氏一族早已声称，不站队任何皇子。
慕清亭再次给她提醒。
“他们已经开始帮助煜王了。”任由慕清亭将自己袖子放平。
“只是，那又如何？”凌暮歌带反问道，似是讥诮，又似在询问眼前的男子。
势力方面，不是问题。她从来最担心的，也不是母族势力。
而是……
“若他要夺嫡，皇后母族不仅不会支持，甚至会阻止，你若辅佐其他皇子，至少能得到母家的支持。”
“我若非要扶持他呢？”
“你可知，扶持他有多艰难？”
“我知道。”凌暮歌在做一个赌注。
若她只是单纯地辅佐皇子上位，只要不是沐靖政，就可以。
可如今知道了辜负之人是谁，便不得不将他考虑进去。
一旦考虑了他，朝中这些皇子大都不会容他活着。
前世七皇子能够活着，也是她能掌控全局，认为这人毫无威胁，他与沐靖政的关系也不错，这才放他离去。
虽是活了下来，藩地却派了探子潜伏监视。
六皇子心狠手辣，八皇子又与七皇子有仇。
她不会帮助他的仇人。
慕清亭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风声，能清晰听见。
“你怎么能料定，七皇子心里愿意夺嫡吗？”
这是凌暮歌最担心的事情。
压下心里那一丝丝的不安，凌暮歌朝着他走了几步，“那便劳烦阁主，替暮歌问一下。”
前世两人的情分，与今生两人的情分，不能同日而语。
她只能赌。
“我会替你……”慕清亭顿了顿，故作无事。
“好好劝他。”
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