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的1984年

第七章 太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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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吧,大队里除了你家跟支书屋里还有的偷,不都是光光溜溜的。
    改革开放前大队不是集体种了些党参吗?”
    “嗯,咋的了?”
    “只挖了一回,改革开放就没人去了,这几年过去都长了好些,咱们去挖党参。”
    “那,那不是队里的财产吗?”
    “队里当年就种了一回,第二年就挖了,这几年长出来的相当于野党参。”
    听他这么一说,杜建斌才松了口气。
    集体的东西是动不得,被扣上个侵占集体的帽子可不得了,江白水心里有数。
    瓦窑沟大队种党参的地方在瓦窑沟深处的一座荒坡上,几年过去原本开垦的荒地又重新抛了荒。
    从山脚处找到往上的山路,两人爬了好一会儿才到荒地边。
    荒地里已经长满了杂草灌木,杜承斌在后面打手电筒,江白水则拿着柴刀从荒地外趟出条路来。
    夜很黑,天上密布着层黑云,厚重的黑云透不出一点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看向天上,却又什么也看不见,杜承斌却知道这是要下雨了。
    “白水,要下雨了。”
    “嗯。”
    话落,一滴雨水落在江白水背心的破洞上,夏天的雨说来就来。
    大雨哗啦啦的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雷,接着远处天空出现一道白色闪电划破天空。
    “白水咱们找个地方躲躲吧!”
    杜承斌说话时,大雨从他口里灌入,吐出口雨水,指着远处一棵歪脖子树说道:
    “呸!那颗树挺大的,咱们去那边。”
    “不行,咱们继续往前走,这雨下不了多长时间。
    还有以后打雷别tm往树底下钻,一个响雷炸死你!”
    就这样,两人冒着雨在荒地上开路。
    五六分钟后雨果然停了,黑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灿烂星空。
    看着皎洁的夜空,江白水回忆起了前世。
    得知自己没考上大学,他打算经商又没本钱,就是阿爷带着他来这儿挖了三十二斤党参,卖了七十块钱。
    那天夜里就是这样皎洁的月光,两人坎坷而来,戴月而归。
    可惜当时白起房不让他多挖,结果第二年就被山里人挖完了,瓦窑沟大队的人还没占着丁点儿好处。
    “白水快来,这有一丛!”
    江白水向后看去,只见杜承斌蹲在地上,在他身前就是一丛党参。
    见他这兴奋劲儿,江白水没在意,这片荒地里像这样的党参不知道有多少丛。
    最主要的是经过五六年生长每根参都足有拇指粗,品相很好。
    杜承斌已经拿着小锄头在党参根部挖了起来,江白水提醒了句小心别挖坏,就转头也找了丛党参挥动锄头。
    八月份的党参已经开始开花,花朵是黄绿色有点像灯笼花。
    党参每年都从根部出回新芽,所以一丛实际上也就一根,好在没那么多根须,只要注意不挖坏主干就行。
    小心刨开泥土,挖出参根。参根足有拇指粗细,三十多公分长,再掐掉地上的绿叶部分就算大工告成了。
    两人一直忙碌到凌晨三点多,直到准备好的两个背夹完全捆满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感受到背上的重量,大概有一百三十斤,要不是党参密度小不压秤,还能背更多。
    从荒坡上下来,就直接往公社赶,再过一小时就天亮了被人碰见不好。
    到了公社天色依旧是一片漆黑,两人把党参卸在杜建军开的卡车里,就又要赶回大队。
    回到大院,放下背夹,江白水这才打算小睡一会儿,待会儿还要坐卡车去城里。
    结果刚进屋就见白起房端坐在床上,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回来了,挖的不少吧?”
    江白水先是心中一凛,看清人影后笑道:
    “嘿嘿,不愧是侦察兵出身,还是阿爷厉害!”
    “哼!那有你厉害,我留给队里的棺材本儿都被你掏了。”
    说到这儿江白水神色严肃起来,沉声道:
    “阿爷,你当年就不应该把支书位置让出来的。”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微微泛白,光线从窗外射入屋内,照在白起房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沧桑。
    “唉~,你现在还不懂,现在跟几年前不一样喽!那个位置待的时间长了会让人变质。
    我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倒灶的破事儿,只想给队里留下点儿东西。”
    打心里讲,白起房说的很对,做的也还行,可他不知道李石奎会害了他孙子一辈子。
    “可,”
    江白水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由于光线原因,江白水背对着窗户,白起房没看清他的动作而是起身向外走去。
    “乏了就睡会儿,下午再上城里。”
    “没事,我不累,下午还要去赶车。”
    走到门口,白起房转头看着江白水,盯着他眼睛缓缓说道:
    “下次就别再去了,地里先养上两年。
    我不管你做什么,但有一点要记住别亏了自己,也别坑了别人。”
    说罢便转过身走到屋外,口中还嘟囔句:
    “年轻就是好,老喽!”
    看着阿爷离开的背影,江白水有些感慨,要是前世他多听听阿爷的话也不会吃那么多暗亏。
    可细细想来,有些事年轻人还得真正走一遭才行,老一辈的经验总没亲身经历来的深刻。
    此时太阳已经缓缓升起,江白水也没了睡意,正巧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声,便起身去厅房里起锅烧水做饭吃。
    “呼哈,呼哈,什么味儿这么香?”
    江白素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香味儿,睁开眼揉了揉才发现原来是阿哥端着个碗,在她床边儿上嗦面吃。
    “香!真香啊,老婆子这可比你做的好多啦。”
    “香什么?死老家伙!你没看碗里放了多少猪油吗?就这几碗面用了一两多,可心疼死我了!”
    江白素不能动只能努力伸头向前望去,看见阿爷跟阿婆也在哪儿嗦面,嘶溜嘶溜吃得很香的样子。
    不过阿婆,阿爷的脸上都不太好看,像是有人偷了咱家麦子一样。
    闻着不断飘来的香味儿,江白素咽了咽流水,直勾勾盯着江白水问道:
    “阿哥?你吃的啥面啊,怎么这么香。”
    “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说着江白水就拿出个碗,调入酱油胚子,盐,醋,干辣椒,接着就从一个淡黄色瓷缸子里挖出勺猪油,正要放入碗中却被王收花拦住。
    “等等白水别放,我这儿吃完了在我的汤再放点盐给白素就成。
    受伤的人不能吃荤腥,放那么多猪油还不得吃坏了?我这吃过一遍了,还有点味儿。”
    这时候的农村有很多,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规矩,实际上啥事儿没有,还得多吃。
    当然这主要是生活所迫,各种不能吃都是借口罢了。
    “阿婆我还是给素素另调吧,你乘着还有味儿再多吃碗。”
    对这种规矩江白水当然不会管,一满勺猪油放进碗中,浇上热汤使猪油彻底化开,撒上点野葱花味道挠一下就上来了。
    “呲溜呲溜,好吃!阿哥这个叫什么?”
    见她吃得开心,江白水摸了摸她额头,轻声说道:
    “油醋面,好吃以后阿哥经常做给你。”
    “唉~,白水不是我说你,这样的饭偶尔做一回就行,太费油了。”
    王收花说着盖上装猪油的瓷缸子,看着少了一大块的猪油,眼神中泛出不舍。
    见阿婆这样子,江白水心里也不好受,阿婆是那种典型的农村妇女,一辈子省吃俭用惯了。
    家里每年都会养头猪,每天用刷锅水加野草吊着,一年下来也才两百来斤,炼出的猪油也才十来斤。
    而这十来斤猪油还是一家人一年全部的食用油,对此精打细算一年就能对付过去,甚至还能剩下点儿。
    对阿婆的话江白水没有反驳,任承诺的何语言跟实际行动比起来就跟纸一样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