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女配重生后

各人去各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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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铭看着姬扬灵的骨灰坛,眼睛湿润。
    好好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
    昨日的明媚女君,怎么只剩一抔骨灰?
    他接过瓷坛,问他:“你呢?要跟我一起走吗?”
    大太监摇头,“从我进宫起就回不去了。皇上多疑,我是公主的贴身太监,回了黎州势必引来猜忌,恐会给黎州带去灾祸。
    公主安排过我的去处,没想到良嫔娘娘仁善,人走茶凉之际,还愿遵守约定,让我去她宫里做个洒扫太监。”
    姬扬灵和苏良儿交情不深,没打过几次交道是真,从没为难过她也是真。苏良儿初次进宫,有些人不认识,有些事不懂,有些忌讳不清楚,宫女知道的事情有限,能助她的地方不多。
    姬扬灵看她年纪小,又要带小皇子,偶尔暗自提点她几句。
    在吃人的皇宫里,能偏安一隅已是万幸,更别提还有人愿意帮她。
    她放在心上的人是景夜洲,让她在深宫里安稳活着的人是姬扬灵。
    姬扬灵的这份情苏良儿记在心里,所以即使把德安收到自己宫里引心上人猜忌,她也在所不惜。
    大太监对良嫔娘娘的仁善很感激,只是想到宫外,不免感伤。
    午夜梦回,在宫外的那几年像一场梦一样,梦醒了,他还是在宫里打转。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喝一口黎州的桂花酿?
    怕是没机会了吧。
    其实已经很好了,经历这么大的事,他还有命在,该知足了。
    姬扬灵的死刺激了所有人。
    良嫔娘娘在雨花宫的废墟前站了两个时辰,回去闭门不出一月有余。
    皇上接连消沉了数日,整个人一下子沉了下去。
    大约是被姬扬灵的谋略和高度刺激到,他不再提销毁前朝典籍之事,反而大开朝政,广求天下谋士。
    帝王心术不精,帝王多疑有余。
    多讽刺?
    论起帝王之谋,怜民之心,爱憎分明,可慈可狠,他尚不及她。
    秦铭和皇上定下的三年之约本是为带姬扬灵离开的筹码,如今她走了,约定自然做不了数。
    念在秦铭护驾有功,除出宫以外,皇上允诺可以再满足他一个愿望。
    他在大殿上怎么说来着?
    “恳请皇上开恩,准许奴才带贵妃娘娘的骨灰回家。”
    秦铭走时只有大太监送他,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大太监说不上来是悲是喜。
    姬扬灵的命是戚仁拿自己的命换来的,她怎么可能不珍惜?
    哪怕过得再差,活得再痛苦,她都要苟活着,和那个人的份儿一起活下去。
    情之一字,一旦陷落,终身无退路。
    姬扬灵刚自杀那会儿,大太监两天没有合过眼,想通了很多事。
    秦铭的爱是姬扬灵的催命符,她不想看着他越陷越深,也不想和他一起走。
    皇上的多疑她最是明白,正是因为明白,她不愿让他做无谓挣扎。
    既让他死心,又让他自由,破局之法,唯有她死。
    她用计让皇帝误以为她要弑君,引秦铭救驾。如此一来,只要他求出宫的旨,他想出宫就顺理成章,名正言顺,皇上势必不会为难他。
    姬扬灵也是人,也有私心,她唯一的私心是死在自己手里,选择自己的死法。
    虞朝流传着累世的传说,身首异处的人无法投胎。
    姬扬灵到死都想陪着戚仁。
    一阵风吹过,吹起地上的尘埃。大太监呆呆地站在宫门口,望着宫门外的风景。
    出了宫,换个环境生活,以前的记忆慢慢褪色。置办间宅子,娶一房妻室,生儿育女,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听说公主给皇上下的是毒,她若真想下毒,皇上活不过一柱香。
    御医局的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想必公主和御医局的人提前有过约定,他们遵守诺言,依约行事。
    遵守了诺言好啊,这样的结局……是她想看到的吧?
    她的底牌从不是至高无上的帝位,而是让秦铭了无负担的离开。
    大太监手背到身后,已略显老态,往宫里走去。
    各人回各人的地方,他该回宫了。
    秦铭抱着姬扬灵的骨灰出宫,赶了半月的路,回了黎州。
    黎州有座白仓山,姬扬灵以前和戚仁住在那里。
    山上有间木屋,木屋多年无人住过,屋内尘土却轻,想来是有人时常过来打扫。
    秦铭打水将木屋收拾一番,在书房的一个抽屉里发现一个木匣子,木匣中有一幅画。
    他打开画,画中人亭亭立于梨花树下,粗布衣裳掩饰不了仙人之姿。
    她脸上的恬淡,眼里的光芒,都是他从没见过的神采。
    视线一瞥,他看到左上角的题款:
    “仁两袖清风,不负佳人。
    愿扬灵公主享无疆之休,长乐无忧。”
    字迹遒劲有力,不难看出是何等洒脱之人。
    “戚仁,我真羡慕你,拥有她所有的偏爱。”
    冬末的天,后山的梨花树光秃秃的,并不好看。
    秦铭来得不是时候。
    姬扬灵弑君及畏罪自杀的消息不久就广告天下。
    秦铭回来的第五天,黎州的人找上门来。
    气势汹汹的人群在看到秦铭时均是一愣,对着那张脸,大家怨气都发不出来。
    最后是前朝学宫的一位两鬓斑白的长者站出来说话,“黎州地方小,留不下理朝的人。我们都是一群流亡之人,小先生莫与我们为伍,也莫要我们为难。”
    话说到这里,秦铭听懂他的意思。
    “我来得仓促,冒犯了诸位,实在对不住,三日之内我就走。”
    长者颔首,众人对此也没有意见。
    秦铭目送他们离开,在木屋里坐了一夜。
    次日,他抱着姬扬灵的骨灰坛去了后山。
    站在梨花林前,他抬起胳膊,手里是姬扬灵的墨蓝色发带。
    他张开手,“扬灵,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话落,一阵西风起,发带随风被吹起,落到一棵梨树上。
    秦铭顿住,忽而摇头笑出声来,红了双眼。
    他走到那棵树下,把发带绑在树枝上,用手在地上挖了个土坑,把她的骨灰坛埋进去。
    “姬扬灵,你害苦我了。”
    “没关系,我甘之如饴。”
    “扬灵,我带你回来了。”
    “我本来想留在这里陪你,看来是做不到了。”
    “昨晚我想了一夜,我打算去云游四海。”
    “好歹爱你一场,你总不能什么都不留给我。
    那幅画让我带走吧,给我留个念想,我不想忘了你。”
    秦铭坐在树下,絮絮叨叨说了一下午的话。
    夜幕四合,他站起来,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临走时,他回身望去。
    埋入地底的骨灰坛,仿佛让姬扬灵有了个根。
    想来应是思念深入骨髓,他好似看见身穿白衣的姬扬灵站在树下拨弄发带,似是感受到他的注视,回头看向他,笑着说:“秦铭,谢谢你。”
    一瞬的幻影,转瞬如流沙般消散。
    秦铭红着眼睛,嘴唇颤动。
    “理朝皇宫的树开不出前朝的花,还是此片梨花林合适,劳你们照顾好她。
    姬扬灵,保重。”
    第三天,秦铭一如来时的安静,走得悄无声息。
    唯一不同的是木屋少了一幅画,他背上多了个木匣子。
    自此,再无熟人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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