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笑了，询问司机，“哪来得名片？”
司机诧异，“什么？”瞥到名片，“我不知道。”思索一会儿主动交代，“昨天晚上有人找我聊天，看了一下车子，说是不错。估计就是那时候，塞进去的名片。”
无孔不入。
老徐笑笑。这种拼劲也好，临死前的最后挣扎也好，对方都做得这个地步，他是商人，有利益还是可以做得。
打电话过去，“喂，王总，我是老徐。”
那边很是欣喜。
双方攀谈一会儿，“你工厂在哪？我去看看吧。”他记得对方说过进了一批新机器。
对方立即报了地址，邀请老徐过去考察。
江焱跟着过去看厂。意外发现这里新进的机器似乎与英国公爵的差不离。情况也差不多，也有几个老厂，由工人踩缝纫机制作。
顾客主要是附近的国家，有些转内陆发展，有一个固定的品牌，销售价格中等偏上。
老徐心里有了底，随口询问价格。
“三千万。”王老板立即说道。
老徐立即摇头，“太多了。你当你啥情况，漫天要价？”
“徐老板！这些新的机器都要上千万，全新的，我可没有乱开价。”老王表情很夸张。
老徐连连摆手，推脱不干。
英国工爵才三千五百万拿全部。
“两千八！两千八百万！”王总拉着老徐不让走，“不是股灾大跳水，我不可能这么便宜给你！亏本卖啦！”
老徐才不信。
“你不诚心给，我也不准备要了。大把人求着我收购。不是你这么拼，我都不想来这里。你们这种厂我见太多啦。”老徐扯皮。
“全香港进这种机器的只有我和英国公爵，没有第二人啦。”
“那我办厂，自己进机器不好吗？这么高的价，我拿来吃灰吗？”
两边谈价，价格没谈拢。
老王叹气，“徐老板，我和你明说吧。我负债一千五百万，你还价八百万，我还不如宣布破产，法院拍卖。”
“那也可以。到时候价格更低。”老徐不在乎。
一番交涉后，双方不欢而散，各自心有不甘。
上车后，老徐叹气，“确实好，但是债务太多，一千五百万。价格太低，绝对不愿意。”
“你想给多少？”江焱问。
“九百万以下拿下最好。”
“行情价多少？”
老徐一本正经，“正常行情价是一千五到两千三差不多了。现在嘛，九百万估计也可以。”
江焱明了。
老徐想要拖死对方。
欠债一千五百万，一个月后利滚利可能就是一千六百万了。
给不出钱，黑方会使出非常手段。
到时候老徐再出手，以远低于市场价的价钱收购工厂。
正常市场价是一千五百万。
但是现在股灾了，市场行情变了，九百万可能就是正常的市场行情。
至于王老板的债务如何，没人关注。
江焱不去思索着过多的人情——现在的人情都以万为单位。
小人物，例如前台小姐，卖惨，出于人情给了一万。
大人物，例如王老板，有资产还卖惨，出于人情得多给几百万啊。
老徐回到酒店，意外发现有人坐在酒店门口的楼梯上等着他。
“徐老板！徐老板！”那人大叫道。
老徐回头，意外发现是熟人，“老冯？你——”
“可算是等到你了，徐老板。”那人戴着眼镜一脸苦相地起身。
老徐看到他坐的位置以及现在的模样，已经猜到了意图，连忙起身相迎，“你怎么坐在这里？快进去，进去。”低声交代江焱，“他就是之前的那个电子厂老板。”
江焱想气老徐说过的一个电子厂老板，说是深圳最大的电子厂老板。
冯老板面容忧愁，“老徐啊，你还收购工厂不？我那工厂老好了。钱无所谓，你只要吞并就好了。”
对方单刀直入。
老徐皱眉，“你有多少债务？”
冯总苦瓜脸，“我看行情很好，把整个厂抵押给了银行。现在钱收不回来……”顿了顿，“你只要能吞并就好了。”
吞并就是连带着转接债务呗。
哪怕此时此刻老冯转让法人，工厂直接给他。这个工厂也背着银行的利息，毕竟抵押权在银行。
“多少钱？”老徐追问。
“不多。五千万。”
“多少？！”老徐失声尖叫。
老冯脸色难看地别过头，“五千万。”又立即转过来，“我那个厂确确实实值五千万啊。”
老徐摆手，“你直接申请破产吧。我要的话，会去拍卖的。反正五千万没有。”指着酒店，“你要吃饭，我随时可以请你。但这个钱，是真没有。”
老徐眼珠子转了许久，叹一口气，还是跟着老徐进楼吃饭了。狼吞虎咽外加打包。
老徐没有苛责，而是要了一张名片，“我要是收购了电子厂，会请你做经理人。只是这个银行债务，我爱莫能助。”
老冯拱手作揖，离开了。
等人离开，老徐叹气，“曾经多风光啊。”
江焱不意外。之前这位老板就守着交易所，一天天泡在里面，能有此动作也不稀奇。
“申请破产是最好的结果。至少没有债务。”江焱说道。
至少银行的人不至于太乱，不会胁迫他做别的事。不像王老板，他找得人借债，基本属于高利贷。
老徐吃了一些，不高兴。
“一家公司还没买到。晦气。我要去好好找点运气。”
他的好运就是去酒吧happy。
“补补肾吧。”
“去你的。”
江焱回屋睡觉，快睡着了听到电话响起。接听，电话那边老徐大嘴巴，“想不想看鲨鱼？”
“大半夜抽什么风？”江焱烦躁。
“鲨鱼！看鲨鱼啊！”老徐强调，“去海岛看鲨鱼！嘿嘿嘿。”
“你别喂鲨鱼。”江焱随口嘟囔，响起这边的混乱，“你不会被人骗去海里喂鲨鱼，要赎金吧。”
“不是。是海岛房。海岛房。”
江焱想起那个房子。立即起身，“你买下那栋海景房了？”
“是啊。”老徐“哈哈”大笑。
江焱思索着，还是起身过去，担心对方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