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学院风云6
江焱盯着这个家伙，心里默默算计着。
这家伙的心思不错，建筑工地首先以安全为主，其次是利益。
路茗出身不好，肯吃苦。他能亲自上工地就能说明这一点。
本身又是名校毕业生，是工程专业，科班生，能解决工程问题。
自己还是个不要脸，有心机的，能处理工地上的各类突发事件。
因为也是鬼怪，能镇住牛鬼蛇神。
江焱如果不是老师，可能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感。但他当了老师，下意识就有一种保护学生的职责在。
江焱跟着老徐一路勘查，等到老徐要离开的时候，二人同坐一车，他才开口询问，“你来这边，真得是因为这件事吗？”
前面的车，路茗坐着，带他们去当地酒楼吃饭。
就像老徐处理得方式一般，他不那么在乎这条人命。他更在乎安全与利益。
每年都有死亡名额，死亡人数低于这个数就算无事。
“这件事只是个借口，我是想来查查公司。有些帐目没对上。”老徐深沉地看了一眼江焱。
江焱对于这种眼神很了然。
涉及工地、建筑，很少有不见血的。因为利益，哪个人都想分一杯羹。外面的人想抢生意，会动手脚；手下的人会偷东西、抢东西，也会为了因为一些矛盾在工地干架。
这些事情很多。
江焱从来没有忘记老徐是黑白通吃的主，他本身就是小混混出身，对这方面会下意识依赖。
刚才的目光就是老徐动了杀机的意思。
他这人最恨背叛。
江焱可没忘记在西北与这家伙的交锋。
“是偷吃还是怎么了？”江焱问。
“不仅仅是偷吃，我收到的消息是与恒空地产的人有瓜葛。这边要修建码头，我想吃下这笔生意，到时候再打通上海、天津、大连，东部这条线，我就能整运输。这几年运输行业也起来了。”老徐缓缓开口，“但是在签合同的时候出了岔子，恒空地产拿到了合同，价格只比我们高一百万。明显是内部有鬼。”
在大串数字后面多一百万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你与别人竞拍皮鞋，你给100，人家给100零一毛，多出的一毛就是比你高。
纯纯羞辱人。
“消息称是路茗搞鬼。”
江焱一直听着，此时发问，“对方给了他什么好处？”
老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还赌债。”他从座子底下抽出一份文件，只有薄薄两张纸，上面写着路茗这些年的赌债。
这人固定时间去澳门赌博，有赢有输，但是最近的几次都输得很惨。
“他被人做局了？”江焱看出问题。
老徐指着表上的时间，“修建码头的消息三年前就放出来了。去年大家都在预备资料做项目书。”
从三年开始，路茗陆陆续续输，一开始只是小钱，后来越整越大。最近的一次是一个月前去得赌场，新债三千四百万。
一个分公司老总一年分红下来能有上千万，但也经不起这么输。
拿出下面一张纸，上面是路茗的个人财产，从去年开始路茗开始变卖一些财产，用于还赌债。但是没多久，又给买回来了。
“我记得，他还娶了一个20岁的姑娘为妻。”对外，说是这个姑娘喜欢他。这个姑娘自幼丧父，她母亲是路茗家里的保姆，很老套的情节，反正就是在一起。
路茗自己吹嘘说姑娘就想找一个像父亲的人，弥补父爱。
呵。
这种话骗骗自己，强装好男人的人设就行了。同是男人，大家怎么想得、怎么做得，还能不知道吗？
也没见哪个人这么包装自己老牛吃嫩草的样子。
哄骗就是哄骗，还深爱。他要没钱，对方再傻，她亲妈也会拦着。
“他去年结婚。”老徐说，“是个小姑娘。听说姑娘大学没毕业就和他在一起了。说不上来，这群姑娘啊，没见过世面……”老徐感慨。
没见过世面，只被家里教育真善美，看得电视都是傻白甜电视剧，怎么与它们这群狼虎之辈争？
小白兔都不用哄，拿点钱装胡萝卜放眼前。
钱没用，就用权，用势力，一张实习证明就逼死了一个人。
其实放眼人生，实习证明太小，不是什么事，换条路一样能走。
“你以后要是有女孩子，一定要让他见识世面。”老徐摇头，“可不能被这帮老男人吃了。”
江焱：不可能有孩子了。
“这件事我要管，你把消息、人都与我交一遍，我要揪出他犯错的证据。”
既然工地只看利益，那就用利益这套真刀真枪出手。
谁犯错，谁死。
“你放不下那个死去的孩子？她不是你孩子。”老徐盯着江焱认真的面容，知道爱管闲事的老毛病又犯了。
车子到了酒店门口，缓缓停下。
老徐拍拍江焱肩膀，不再多说。
江焱摆手，“我不去了。这种场合我吃得不舒服。”
“行。江主任还是说一不二的脾气，你自己找个地方好好吃，回头我来找你。”老徐也不多说，笑容满面走向路茗，伸手揽着对方，似乎感情很好的模样。
江焱随便找个苍蝇馆子对付，回到了老徐下榻的地方，从助理处问到了资料。
说是帮忙，但是财务、法律都有专业团队，就是打探消息，也有老徐安排的h道的人。他们的消息更广。江焱进去更多得是盯进度，帮忙思索着解决问题的角度。
老徐早不是跟着江焱一块去深圳闯荡的生意人了。他是全国有名的富商。
江焱看着还有黑客盯着路茗，便知道老徐的决心。
他看了两天，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不再盯着，去老徐给自己留得房子查看。
老徐习惯在一个地方开发房地产行业时，留出两套。一套自己住，一套给江焱，房子都是挨着的。为得是四处有家，以后老了还可以结伴开车全国旅游，一路都是住自家。
江焱找去高档小区，拿门禁卡刷进去，看见了一个老太太陪着一个挺大肚子的女人散步。女人有些眼熟，是路茗的小妻子。
这么巧……路茗买得是自己修建的小区房啊。
江焱本打算直接走过去，不做接触。
谁知前面老太拿菜的塑料袋断了，滚了几个苹果。
一个老人、一个孕妇，江焱蹲下身帮忙捡一下。
“谢谢啊。”老太道谢，盯着江焱的脸十分认真，“你不是这个小区的吧。”眸子里已经有了警惕之色。
“我是这个小区是业主，之前一直不住这边。来了这边，正好看看房子。”江焱简单解释，准备离开，被老太拉住。
“你是哪一栋的？我带你。”
这是将他当贼看嘛？
江焱看一眼当妈的小女孩，不再说话。
小女孩叫一声“妈”，老太才松手重新照顾孕妇。
草木皆兵。
江焱继续走，听到后面老太的嘀咕，“现在什么人都有。快过年了，不少小偷都出来踩点，方便晚上作案。女婿又不回来，你我两个能抵什么事？”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一些话。
“咱们有保安。女婿是这座小区的老总，他们都听他得。今天晚上让两个保安在外面守着，以防可疑形迹。”
什么鬼？
江焱记得老徐的物业团队是单独的子公司，与建筑公司分公司是不一样的。
子公司可以独立行使法人权力。
江焱忽然愣住，老徐一直围绕着路茗查找与恒远地产的联系。如果这个人一直是身边的人。
在身边又刚好容易被忽视，物业也是一块。
江焱不再去找房子，而是绕着小区走一圈查看物业状况。
没想到转一圈又碰到那对母女。老人紧紧盯着江焱，目光如锥子，好似再说：看吧，就说你不是好人。
江焱被这种目光看得情绪，当着老人的面直接白她一眼。
老人家非常气愤，追出来要理论。里面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出来，“姐，今天中午吃什么？”
江焱看了一眼出来的保姆，对着老人比个中指。
曾经的保姆靠着女儿出卖色相，当起了别墅的主人，也有了保姆伺候。
江焱后悔捡那几个苹果了。
回去找老徐，把猜想说给他听。
“有这个可能，我让他们注意一下。你是怎么想到得？”老徐问。
江焱把被老人百般嫌弃的事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老徐指着江焱的衣服，“让你捯饬自己，你还是能节省抠门！你这一身进去，肯定会被人说得。”
江焱能花三千买皮鞋，能花一千买羽绒服，但不舍得里面的衣服还这么贵。
鞋，羽绒服功能性更强，一分钱一分货，所以江焱有多好买多好。
其余的，作用不大，几块钱能解决就可以。他冬天还留着毛衣，丑但保暖。
这种该省省该花花的心态在富人区不吃香。
富人区势利，根据身份，财富当好人还是陌生人，见面还是永远“下次有机会”。
江焱看了眼老徐，“你身上这皮夹克给我吧。”
老徐没多说，脱了衣服给他，夹着雪茄等进度。
改变方向后还真查到点东西，确实是物业公司也胳膊肘往外拐。
“你打算怎么处理？”
“法治社会，我当然是秉公处理。”
江焱不信。
这份不信直到他回香港过年后，听到路茗的死亡消息后确认了。
老徐：“可惜啊，我这边刚准备好了证据去警局，他那边就被赌局的人找到了。哎，只能自认倒霉。”说是可惜，语气一点不可惜。
江焱不信老徐能吃亏，“他拿公司那么多钱，你肯罢休？”
“他的案子牵扯出了恒远集体的暗部交易。码头的合同作废，与恒远交易的领导被撤。码头改成公开投标了。我还有机会。”
从一开始，老徐就准备拿路茗祭旗，引出恒远达成合同作废的目的。
“你之前和我说他能力强，只是不准备让他再往上爬。”
“他不犯法，只是人品差，老总继续当，过几年让他去偏远地区。但是犯法就不行了哦。”
老徐没有直接说，但也相当于是明说了。
对方犯事了，踩了老徐的雷。
老徐不在意女学生的死，只在意有没有做鬼毁了他的生意。
老徐做事总能想到下一步。
“这样挺好的。”
那个孕妇，没了房子车子还背着夫妻债务，但有了护犊子的老妈，想必也过得安生。
走捷径，走到了穷途末路。
江焱再一次想到了女儿的事，可惜他不可能再有女儿。
江焱陪着杨雪在香港过年，年后找老徐一块吃喝，日子过得很开心。
等到开学的时候，听到学校里有流言蜚语：有个女学生受不了压力跳楼了。
什么压力不清楚。
有说是谈恋爱分手的，有说是老师x骚扰的，有说老师不给钱让她自己做实验，又抢实验成果的。
唯一确定的，女学生是名研究生，二年级。
江焱回办公室，听到老师之间也在打听。
老师的消息比学生灵敏，也更加准确。
是实验的事。有没有x骚扰，不太确定。
女学生之前有告到学院去。
“告有个屁用啊？她这边刚把意见书给院长，院长扭头给了那个老师。老师直接把人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
“这老师脾气不好，骂人贼赃，问候祖宗十八代。”
“而且有时候半夜三更，还能一个电话打过去，逮着人骂。”
“他们学生公共电话。宿管阿姨接了好几回了，听着这姑娘一个人在走廊拿着电话哭。电话里的骂声走廊里都听得到。”
“真是，不把学生当人。”
江焱皱眉，自己学院学生还有这种事。
这可不是人姑娘的错，完全是这个老师的人品有问题。
老师只要求学历，学历达到了就可以当老师。
但是学历高不等于人品高，只不过是方式不一样罢了。
学历低的表现低俗明显一些，学历高得会给自己戴几个高帽子遮掩一下。
“院长怎么处理的？”江焱问。
“批评教育，然后下一年不收学生。”关老师说。
江焱皱眉，这个院长，该换人了。
人品不行，行政手段不行，坐在高位，是要害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