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去种树

第210章 国际风云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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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1章 国际风云5
    江焱看着怀里的小女孩,拿手逗着对方的脸。
    小孩脸肉嘟嘟得,身子壮实,看着像个男孩,唯有一双眼睛亮晶晶,有着对这个世界的纯真。
    手部的触觉很软,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新生命。
    江焱自己逗着小孩,看着小孩“哈哈”地笑,不自觉被感染,跟着笑。
    “江老师喜欢孩子,趁早与夫人要一个呗。”关老师说。
    “没空,也不打算要了。”江焱随口说着,继续逗孩子。
    “为什么?”
    “年纪大了,我夫人的身子也不那么好。”江焱借口说道,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抱着孩子去隔壁。
    小孩自己坐在床上,能盯着自己的手指玩一天。
    这种小孩的纯粹没有任何的杂质,没有世俗的混乱,没有社会的道德速度,不是混沌状态,只是做一个动作,原始本能地好奇。
    小孩纯粹的好奇,仿佛一个白纸。看着得人不自觉也带入这种状态。
    江焱非常希望自己能进入这种状态。
    返璞归真,专注自身——他将此认为是一种修行。
    直到小孩累了,自己爬去睡,江焱用被子堵在床边防止她跌倒,也起身跟着工作。
    次日,学科秘书打电话通知关老师可以准备入职,并问清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能否上班,这边临时有活可以让他工作。
    关老师接到电话,人还在实验室,愣了几秒,不住地点头,“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可以。”
    挂断电话转头对江焱大叫,“我拿到offer啦!”笑容非常大,跑着冲出去办理入职。
    江焱也为他高兴,不过他有一点不解,院长为什么这么快愿意让关老师入职,不是担心“举报者”身份吗?
    很快,关老师那边手续走下来。这个学期快结束了,他暂时没有教学工作。但是实验室需要人盯着,需要有人检查实验室。如果关老师有项目,也可以处理项目。
    “正好,你就继续在我这个项目组里。人员名单已经报出去了,不能再加。但是编外人员的工资不会少你的。”
    有正式工作,江焱也不压着对方,“国外出差的事你可以不去,工资就得降一点。300。”
    关老师两边拿工资,不再需要他支援。
    关老师想了想,“这样,我还是在你这里工作,工资还是原先的数。我老婆不用过来。她也有自己的事业。她如果找到工作了,我们请个保姆会方便点,或者让家里人过来照顾小孩。”
    “这边保姆不便宜,好几百呢。”江焱提醒。
    “我夫人也是读中专读出来的。好不容易熬到护士长,就这么浪费能力,可惜了。而且等过几年孩子大了,上幼儿园了,她一个人在家又能干嘛?发呆吗?还是闲着无聊在生活上给我找茬吗?”关老师摆手,“还是让她继续工作,有自己的价值,这样大家。”
    江焱略微震惊,他很少看到如此尊重女性的男人。关老师是第一个。
    男人都是有控制欲望的,尤其是对女人,自己的女人。
    对于感情,男人有很多矛盾。
    既希望女人听自己的话又希望她们自立的矛盾。
    江焱见过很多男人说女人,对她们的要求既希望要管住自己的御姐,又希望有清纯可爱崇拜自己的天真姑娘。
    即使是老徐,也希望要能自己刺激的,野的,但又要她们对自己绝对忠诚,还要有传统女人的韵味。
    既希望能找到自己的天命,有这辈子非她不可的“雷击般的命定感”,又希望自己有多个女性围绕着他。
    非常矛盾。
    因为有多个矛盾需求,所以找多个女人分别对应不同需求,所以都希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对于自己的妻子,无一例外都是相夫教子,围绕着自己。
    去到香港之后,江焱见到了更多元开放的男女关系。
    外国人确实有互相尊重的夫妻关系,但本国人还是有着相当传统的观念。
    所以江焱选择杨雪,与自己母亲完全不一样的女人。
    江焱此时不得不想:如果他那个醉鬼父亲,一开始就放他的妻子自立自强,目前还会不会对他这个儿子这么严控得掌握人生?
    “你,很好。”哽咽一声,江焱拍拍关老师。
    他有些想回去见母亲了。
    他与母亲有个死结。现在这个结转为活结,他想回去看看了。
    这个年代,他的母亲应该已经与父亲在一起了。父亲的醉酒品性已经暴露出来。
    因为软弱,受不得刺激,一次失业就让这个男人绝望了,没有勇气再爬起来。
    喝酒打老婆,拿钱找花姐,没有一点担当。
    这个时候,他的本身也有几岁了。
    他能见到他们吗?
    会不会如电影所见一般,遇到就是“他”的死亡。
    或者,他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开导母亲:不要对父亲抱有希望,也不要将所有希望放在小孩身上,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自己就是龙,就是凤啊。
    这些,江焱都知道无法诉说。
    转眼,寒假到了。他手里的5个学生都要早点回去。
    火车票不好买,越往后越挤。
    5个学生好一点抢到了坐票,运气不好的就是站票。几十个小时人挤人回去。
    江焱痛快地多给了100元钱,“你们可以买一张卧铺票回去,也可以选择带钱回去买一点年货。这么大了,家里人肯定希望能分担一些。”
    学生很高兴。
    关老师坚持等最后一个学生离开他再离开。
    “不怕买不到票?”江焱问。
    “我有特殊渠道。我妻子有个叔在这边开货车,他回去挺晚的。实在不行,我们坐他们那个车回去。”
    这年代坐黑车是很常见的事。交J也没那么严格。
    “我听说那边出了斧头帮的事。天黑自己注意点。”江焱交代。
    那边冬天下午三四点就天黑了,夏天三四点就天亮了,靠近北极圈。
    “知道了,你一年没与嫂子在一起了。早点回去吧,这里窝看着。”
    江焱点头,不再客气,回去收拾东西。路上看到学生抬着一米多高的三脚架,顺口问一声,“你们放假不准备回家吗?”
    学生没防备,“我们离家近,买得票晚。老师组织兼职活动,让我们借仪器干活。一天20呢。”
    哟,不少呢。
    一个老师一天也才10元工资,学生兼职20?
    江焱随口打趣,“别是卖仪器,卖人吧。”
    三脚架探测器不便宜呢。
    他们要借,需要抵押身份证与钱。
    “这个仪器是老师自己买得,测量内容就是本市热闹的点。不会把我们卖了。我们省得的。”这学生不自觉带了自家方言。
    江焱见学生思维清晰,不再提醒,招招手说道,“注意安全啊。”
    他回到分配的房间里收拾衣物,订了飞机回去。现在刚放假,飞机又很贵,江焱非常顺利地买到经济舱的票。
    他没有直飞香港,而是选择了去一趟西北。
    他想去见见前辈。
    这个念头很强烈。
    有些话,他只能对这个死去的前辈说。
    江焱下飞机又转火车,再包下一辆车直达目的。
    这个地方依旧是一片土黄,看不到表土物,偶尔才看到一点沙棘与枯败的枝叶。
    十五年前还是土地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沙土了。
    土地破坏与人员外流,让这个地方很的发展已经倒退了。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剩下前辈的衣冠冢不会因为开发被人挖了吧。
    到了目的地,让司机去一边等着。江焱提着好酒与纸蜡香烛上去。
    找到墓,拔了墓前的枯草。
    点上香蜡纸钱,江焱摆上杯子,蹲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前辈,我又来了。”
    “我有些想家了。”
    “想回去了。”
    “不知道我死的时候,灵魂能不能回到那边看一眼。”
    “比起这边,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那边。我在这边呆得时间也有那边一半了。如果剪去懵懂无知,自我意识没有觉醒的十年,我在两个世界呆得时间一样多了。”
    “我还是想回去,想那边。”
    “我归属于那边。即使我在那边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研究生,我在这边也有了妻子。”
    “我妻子是个很独立的人。没有我,她也能活得很好。我给自己结扎,不打算要小孩。”
    “我不确定自己对小孩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对这边有了更多的归属?”
    “亦或是同样没有归属感,依旧想回去。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我像我父亲,抛妻弃子的父亲。”
    “我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所以我结扎了,没告诉我夫人。”
    “她可能也想要孩子,我听到她说别人孩子是多么可爱。我都装作没听到。”
    “我想回去,想和我妈好好谈谈。”
    “大概就是想和解,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和解。”
    年少时的痛苦,年青时的躲避与不原谅,现在人到中年了,不想让自己这么痛苦了。
    他在这个世界,很少有思乡之情。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有什么羁绊。
    现在他有了,他想要一个与母亲交谈的机会。
    不一定会原谅,甚至更加对母亲失望。
    但是他预感,他愿意与自己和解,不让自己那么痛苦,将过去的伤痛缝好线,等待生命的终结。
    “我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是我的同事,他愿意让自己的妻子自立,愿意让她表现自己。我就在想,做他们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江焱抹眼泪。
    他很少哭泣,但触及年少时的遗憾与疼痛,他没想到会这么绷不住情绪。
    可惜,他不是这个孩子。
    “我想问问我的娘,她知不知道我因为她过得痛苦?”
    老徐一直说他爱管闲事,有着操不完的闲心。
    江焱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木讷,无趣。
    如果不是受到前辈感染,受到当时的林业局张局长鼓励,他不会试着表现自己。
    他只会成为一个更加无趣,无用的人,像一块裂开的木头,掉在地上,等待着慢慢腐烂。
    他做生态工作,最开始是因为不用与人交流,后来是喜欢自然。喜欢大山的蓬勃大气,喜欢远观大山的寂静,近观大山的热闹;喜欢大水的蓬勃汹涌,也喜欢大水搬运泥沙,在天地来回倒腾得神奇。
    生态总能教你很多道理。
    生物不同生态位告诉你:生命自己会找到出路。
    花朵的绚丽告诉你:想要传播花粉,需要给予搬运者一点甜头,而如果抵御盗蜜者,食草者,刺,毒,苦味等十八武器招呼。
    君子以君子,小人以小人。
    他爱这一行,但真正决定干这一行,大概是世人对生态的忽视以及对自然的可惜。
    生态环境倒退的可惜。
    有生之年能尽一点微薄之力,便可以了。
    可以说,他一辈子大概就这么一件执着的事。
    将这件事挖去,他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支撑他好好活着。
    在自己那个世界,自己根本没想过要以此为工作,因为工资太低了,不足以养家糊口。
    他只会成为得过且过的芸芸众生。
    江焱深呼吸,擦干净眼泪,“我知道我回不去。这些事压在心里,没有别得地方说去。”
    碰杯,将酒浇在地上,自己这杯一饮而尽。
    即使已经到了岁数,即使财富与地位都已越过原本阶级,江焱依旧没有感觉到幸福。
    他的生态工作是工作,是责任,是使命,却不是幸福。
    很多时候,江焱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幸福的人。
    他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有时候看到别人幸福的模样,也感受不到,更无法代入。
    尤其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对幸福并不看重,能活着就不错了。
    江焱一直也没太有感觉,直到在身边人看到不一样的点,他才发现过去的“针”再次扎在心中,意识到内心的空洞。
    目前国内心理学科发展太弱,江焱无法找专业人士开解,他也不打算开解。
    江焱坐在原野发呆,看着枯木林上方的白色太阳。坐了很久,将纸钱一股脑烧尽,回去。
    他先是一个人回上海,去那栋最高的写字楼的顶层公寓发呆,看看繁闹的上海灯光与远处江湾的夜景。
    他已经感觉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