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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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诸星从期待转为失望的脸色,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

    雪怀把玉佩塞回他手中,正要打个招呼离去,却看见诸星提了一口气,十分紧张地看过来:“等一等,雪公子……雪怀。”

    雪怀顿住脚步,果然就听见他磕磕巴巴地问道:“我……之前,抢你们家的法器,不是故意的,我……我……”

    雪怀耐心听他说。

    诸星太紧张,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上,磨磨蹭蹭了许久后,居然脑子一抽地说道:“你,你能和我双,双修吗?”

    说完后,诸星自己都愣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如同被火燎了尾巴的猫一样急急忙忙纠正:“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想问你有没有找个双修道侣的打算,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雪怀看他快哭了,先楞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我知道,没关系。不过我暂且还没这个打算,也没有喜欢的人,诸公子。”

    诸星愣愣地看他了半天。

    被含蓄地拒绝了,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难过或者沮丧,而是——

    这个人笑起来真好看啊。

    眉眼弯弯,像春日暖阳,照进万年不曾消融的冰川。

    雪怀是个时常假笑的人,正因为在太高的地方,连笑起来也有些冷淡和不近人情,此刻的笑容却和以前都不一样,像是一个暗无天日的人走出来闻见花香,这个清冷的贵族少主眼里居然多出了一些发着光的、热烈的生机。

    他不知道雪怀在笑什么。

    雪怀在笑——他这个重来的十七岁,自己居然还有机会见到这样鲜活的少年意气和真诚的喜欢。死亡和背叛的余威让他至今绷紧精神,如同勒紧的弓弦,不想却如此轻易地在一个紧张无措的少年人面前消散。

    这生命是真实的,他呼吸的每一寸空气,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这场大梦一般的重生,终于有了实感。

    他可以痛痛快快地笑出来,不必回溯死亡,他可以想自己所想,爱自己所爱。

    诸星呆呆地看着他,雪怀顺手在他肩上一拍,笑道:“年轻真好!”而后挥了挥手,去往深花台。

    “他笑起来真好看啊。”

    不远的围墙边,少年们偷偷摸摸探身出来,迎接他们的朋友。

    诸星是被他们怂恿着过来表白的。尽管结果不尽如人意,但雪怀的态度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好。

    有人大力拍着他的肩膀:“加把劲儿!有机会的,雪少主人很好。”

    也有人满腹疑问:“那句年轻真好是什么意思?我们这里云大哥年龄最大,也只比他小两三个月,他是觉得诸星太小了吗?”

    诸星嘟哝着:“不知道。”

    云错仍是他惯常的姿势,抱着剑靠在墙边,不参与进来,也不离开,银灰色的小猫蹲在他肩头,时不时歪歪它的呆瓜小脑袋。

    他的视线追着雪怀离开的方向。

    似乎遇到跟雪怀相关的事情,他就一直是这种模样,不参与,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和雪怀拜了把子结为兄弟,宴席上却也没有多说许多话,雪怀和他们其他人的关系看起来都要比云错好。

    没人问过他怎么看雪怀这个人,欣赏,普通,还是觉得有趣?

    他在看他,可为什么从来不说出他的名字呢?这是不能提的事情吗?

    诸星看着云错,脑海中不禁蹦出了几天前他们动员他放开追求雪怀的场景,那时候云错也在。

    他们逐一问过了,个个都保证了自己对雪怀没有其他意思,不会“跟兄弟抢人”。

    云错当时……云错当时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道了声:“你真心喜欢他,以后对他好,放手去试试便罢了。”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一个隐约的想法在诸星脑海中浮现,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不追,还是……不敢?

    他看着云错,试探着问道:“云错,你……给雪怀,准备生日礼物了吗?要和他们一起再准备吗?”

    云错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回走去,俯身抱起他的呆瓜猫。

    未置可否。

    第12章 (加更)

    三天后,雪怀的生日宴会如期举行。

    只是家宴,纵然雪何和柳氏心中有再大的嫌隙,面上也是作出了和气圆满的样子来。雪宗问雪怀想要什么礼物,雪怀便随便要了一把他在外头仙洲拍下的一柄长笛。

    慕容氏的回信也送来了,雪怀的外公近日正在闭关修行,请雪怀半月后再过去。

    和信一起寄来的还有一枚有市无价的乌金灵石,与雪怀最盛的水灵根贴合,能够助他修行的。

    柳氏温柔地笑着,叮嘱道:“慕容家老爷子是真心待小怀好,这种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了你,小怀,你一定要珍惜。”

    雪何和雪怀一样,都是水灵根为盛。

    雪怀想了起来,上辈子自己十七岁生日时是柳氏帮他收的生辰礼物,他被告知,慕容氏给他的东西是一颗普通的鲛人泪,而雪何那里突然多出了一块乌金石。

    雪宗一向大大咧咧,礼单这些事情也不会过问。本来再娶一事,已经让雪宗觉得十分对不住雪怀和雪怀的外公外婆,慕容氏送给雪怀的东西,他自然更不好意思过问。

    这招偷梁换柱使得妙。

    雪怀瞥了柳氏一眼,亦微笑道:“那是自然。”

    他转手将放着乌金灵石的盒子放入房中。

    这几天雪何都没有踏入他房里半步——门口那个箭头被雪怀用银线穿起来,挂在了房门口,雪何忌惮着他上次的警告,并不敢多动。

    柳氏,却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他房里养着饕餮鬼,负责吃垃圾和打扫卫生——偶尔也会吃掉雪怀的画集和枕头,被雪怀揍一顿后吐出来,按道理是不需要格外打扫整理的。但柳氏仍然会以“毕竟没有我们自己动手来得尽心尽力”为由,时常出入他这里。

    雪怀温和地摸了摸饕餮鬼的头:“这几天我不在家,那个女人现在还经常过来吗?”

    饕餮鬼一动也不敢动,点了点头后,看见雪怀仿佛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事被抓包了,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块砚台,不无谄媚地蹭了蹭雪怀的腿。

    雪怀:“……”

    他将乌金石收好,封入自己平常佩戴的储物戒中。

    看来这辈子最大的变数只有云错,其他的人,无论好坏,和上辈子没有什么差别。

    他曾想过或许有什么事情是被自己误会了,重来一世,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也没有理由去为难别人。

    但他有防备,也给了这些人机会,抓不住,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就像雪何,他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事不过三。就像柳氏,上一回射杀蝙蝠就是他的警告,但很显然,柳氏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雪怀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天幕。云错不在,他看不见蝙蝠群是否去而复返,但那之后他经常注意来自天空的视线——沉默的,危险的,带着令人窒息的爪牙。

    仙界有一种东西,名为玄冰,外形酷肖乌金灵石,实则为铸剑的一种材料。这样东西雪怀手里正巧有。

    但他还缺另一样东西。

    外边落雪,雪怀撑了一把伞踏入雪中。他的生日过了一大半了,时至将夜,天空在昏黄与深青中显出沉沉暗色来。

    他放慢脚步,听着踩雪卡擦卡擦的声响,觉得有点好玩。

    上辈子他十六岁后就没过过生日了,头两年忙,在战场上想不起来,后两年当了云错的左护法,因为身边无人记得,家人又离得远,所以干脆不过。

    重来一次,连生日都能补回来,他很高兴。

    “生日快乐啊,雪怀。”他开口对自己说。

    白雾散向空中,挡去伞下的星星,拨开后却见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沉默、安静而专注。

    云错。

    雪怀站定脚步。

    云错没看向他,他走的是往雪家大门的那个方向,差点要和雪怀在岔路口错开了。雪怀远远地看见,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样的东西,脚步匆匆。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叫他。

    云错却在这时回过了头——看到了路口站着的雪怀。

    “雪……怀?”

    雪怀只得跟他打招呼:“晚好,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