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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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怀想了想:“不知道。”

    另有一个路过的药僮插嘴道:“仿佛是从冬洲来了信,你的道侣收信去了。”

    冬洲?

    雪怀想了想,立时便有些迟疑——他在冬洲再没什么其他认识的人,这时候给他寄信的,只可能是雪宗。

    他对那药僮道了声谢,而后慢腾腾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等着。

    一会去便见到云错正在四处找他,看见他时眼睛都亮了:“雪怀哥,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雪怀瞅了瞅他,道:“没什么,我起来散散步。”

    云错道:“太危险了,下次等我一起,可以吗?”

    雪怀却没回答他的问题。他看着云错,歪头道:“信呢?”

    云错一愣:“什么信?”

    “别装傻啦,我爹那个老头子给我写了信是不是?”雪怀的神情淡然又安和,带着点平静的好奇,“你看了没,他写了什么?”

    两人关系更近一层后,雪怀便也觉得让云错看看自己的信不是什么大问题——尤其是云错跟他闹脾气撒娇过,抗议他每次收了别人的情信都不说。在一起后,他的大多数信件都是直接丢给云错看的,需要他回的才拿给他看。

    云错绷紧了身体,手指动了动。

    他袖子里装着辗转了冬洲——慕容山门——医馆这三处的信,是雪宗给雪怀的道歉信。

    雪宗在信中写道:“爹爹为那天打你道歉,进不去慕容仙门,不知你近来可好。爹爹做错了,不要生气,小怀,爹这么做有苦衷,你不要问,亦不要涉足,你还小,这些事情让我们当长辈的去解决。若你平安,给爹爹回信一封,好不好?”

    云错低声答道:“没什么,说了些难听的话,我帮你烧了。”

    雪怀听后愣了愣,而后抱住被子,淡淡地道了声:“好。”

    也不再问了。

    整个下午,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边翻阅着一本兵器谱,不怎么说话。病了的人本来便容易心绪不宁、心思惫懒,放在雪怀这里就是尤其懒,像一只小猫。

    云错想方设法逗他笑,哄他高兴,笨拙地找着话题。

    他轻声道:“雪怀,雪怀哥,你别不高兴了。你还有我。我们来想想大婚后家中要栽的花好不好?你喜欢早樱吗?”

    雪怀便被他转移了注意力,跟他说了会儿话。后面雷劫的后遗症上来,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云错认认真真地抱着他,严肃地盯着他,确认他睡得安稳,而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他是个小偷,像雪天快被冻死的孩子,抛却尊严与对错,抢走店家摊上的汤婆子便跑。那温热的东西烫着他的心口,纵然别人打他骂他,把他逼到封死的小巷中,他也会以躬身的姿态死在那里,宁死不愿意离开。

    他轻声道:“你只要有我……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

    第48章

    他们在医馆内又呆了半个月时间。

    雪怀身体底子差了点, 从小爱生病,好在十岁后跟着在深花台习武,起初磕着碰着了还喊疼,后面连药都懒得擦了。这次三道大雷算的上是他病得最严重的一次, 故而养得久了些。

    身体上的病痛是一方面,心思上的惫懒又是另一方面。

    柳氏与雪何死了, 重来一世的心头大患已经除去, 他就放任自己闲了一段时间。雪怀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能把他爹害得脑子都不清醒了,前世的一切根源必然在他们身上。

    而他自己的死, 虽然他也推测是柳氏在军中安插人手, 暗算他。但这一世毕竟还没走到那个时候, 柳氏认罪时,也不可能再提起这方面相关的事情了。

    这边的事情解决完了, 他也打算等一段时间雪宗冷静之后, 回去跟雪宗好好谈一谈。他们两边都需要冷静一下。

    说是逃家, 其实也是一时的意气之举。他不是幼稚的孩童了,一有不和便背着包裹离家出走, 气归气, 是人就有脾气,他这件事做得冲动、极端,事先也确实没有通知雪宗。换了任何一个人发觉祸起萧墙,还是以死人的方式先他一步解决了,恐怕一时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知道自己大可上报天宫, 请仙界提刑司做主,为柳氏二人定罪,但这又怎么能比得上手刃愁人的快意呢?

    那个家让他失望。但里面还有个人是他的父亲,是他母亲爱过的人,生养他这么多年,毫无底线地宠爱着他,把他养成了冬洲第一无法无天的小少爷。

    不过气还是要赌的,雪怀是个很会赌气的人。自逃家之后,他便只字不提深花台的事情,等到气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差不多好透了。

    心头无患,风光正好,他这就这样一日日地贪懒了下去。

    雪怀和云错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九仙洲中地域最宽广的一个洲——风洲。也是云错的父亲、仙洲之主的所在地。这里繁华、庄严、人流如织,错综复杂,云错看中这里的医馆是最好的,同时也是在安排他自己的事情,方便他做事。

    云错是少仙主,但雪怀记得,他从十一岁起便拒绝来自亲生父亲的任何善意。云错的母亲临终前要求将自己的焚为灰烬,用盒子装起来送给云璋,但云错并未遵从她的遗愿,只是将她的骨灰洒在了忘川之中。

    他也没有为他的母亲种一朵彼岸花,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母亲有花,那朵花定然也是半红半白的。执念太深的人莫过于此。

    十一岁起,云错便学了变化术,将自己变幻成大人的模样,四处往来牵线、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动用母亲留给他的一切财富和资源,几乎是在仙界中硬闯出了一条路。

    雪怀也是这次生病时无聊,见识了云错办事的场面,这才摸清了他这位小道侣的底细。

    云错手里把控着三个仙洲以上的命脉,从仙家最宝贵的法器、灵石等资源到深花台一样的军火生意,无一不涉猎。

    这个人在外是稳重、强硬的。即便这个人单枪匹马地站在那里,别人也能透过他冷静、弥漫着野望的双眸中认定:此人必大有作为。

    雪怀有时候记忆太空,难以将眼前这个叱咤风云的人和每晚冲自己撒娇的青年联系在一起,不过想到上辈子,他也就释然了。

    上辈子,他也是被云错吸引追随的那批人的其中一个。除去情爱,云错在自己所想所得上付出的行动力可以用癫狂来形容。他不通世故、不够圆滑,但他有足够的底气,因为他的修为已经到了魔道十六重,仙家因果不沾。

    这种模式下诞生的背后力量,足够强大、有威慑力,甚而能够横扫六界九洲,与天庭和整个仙界抗衡。但它的效用很短,单凭暴力,云错一人靠修为碾压的方式聚集起来的人,人心不稳是其一,云错自己会成为无数人中的眼中钉,这是其二。

    云错倒了,他身后的整个体系便会如同受惊的鸟兽散去,并且再也无法聚拢。他们是个华丽的空壳,管理混乱,无有军心和民心,不满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多。

    雪怀上辈子花了一辈子时间,作为云错的左护法,想要尽力帮他权衡这些事情。只可惜云错自己不配合,他们的意见往往是相左的。

    这天,云错出门了一趟,带回来几个人在隔壁家密探。

    他们没有避让雪怀,只是考虑到雪怀在休息的缘故,声音放轻,选了隔间议事。

    雪怀彼时其实没有睡着,听了个大概,得知云错好似有意放手一批军务,解散名下的军队。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话:“少仙主,不可啊!你现在放弃,要我们怎么办?筹谋了五六年,现在您一句‘不想打仗了’就放弃了?您上次也是,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去了慕容山门闭关修行,您至少告诉我们一声啊!”

    云错道:“现在我告诉你们了。”

    几个人言辞激烈地吵吵嚷嚷了半天,没有出结果,云错便道改日再议。

    另外几人出门了,空气中那股子焦灼意味好似还未散去。

    雪怀的房门被拉开,云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给他端来一杯热乎乎的九色鹿奶。

    雪怀从床上爬起来。

    云错在他身边坐下,有点意外:“我们吵醒你了?”

    雪怀摇摇头:“本来就没睡着。”他接过来喝了几口,觉得有点腻,想了会后才问他:“你真的不想当仙主了?”

    云错看着他,认真点头:“不想了。雪怀,你想我以后干什么?”

    雪怀“唔”了一声,道:“你的决定我不干涉,你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不过这些大事……我还是想给你建议一下,你不能甩手太快了,五六年的准备,你突然放手,牵涉那么多人的利益,于情于理不合,容易招惹仇家,对你自己的声誉也有损。”

    云错认真听着。

    雪怀又道:“后续怎么安顿,不如转手罢。生意与资源、仙矿之类的可以转手,不过我觉得留着也可以,躺着收钱就好啦。至于军队和兵士方面,不如问问那些个卖法器和兵器的军火商,像我们深花台这种的,或许会有人需要府兵,寻常仙界世家也少不了有人想养兵,一支军队,绝对少不了人想接手。不过求稳妥的话,我建议直接与天庭谈判,如今天界不能打,魔界也蠢蠢欲动,就算做为他们豢养天兵,我们从中收取钱财,他们也应当没有太多理由拒绝。”

    雪怀还记的当年那场仙魔大战。他以为是那次战役中魔息入侵,才害他没了娘亲。

    事实上他记事的时候,那场战争已经快打完了。魔界人受到挑拨,认为天庭长期欺人太甚,与此同时,魔药横空出世,不断有人入魔意欲进攻天界。

    天庭众神乐呵了上万年,自从孙大圣出世后便再也没经历过伤筋动骨的大事。天兵天将闲得身上长蘑菇,别说战力了,平日里走个方阵都凑不齐人,实在是非常没用。

    故而当时魔界出兵,天庭懵了。

    当初的魔界人针对的是天庭众神。天庭众神属于神界,管理的是人间祸患与安危命途,他们仙家人不受天庭管制,其实犯不着掺和一脚。

    但南天门与北天门、西方梵天这三方势力,代表的是他们这些仙家人的出路之一。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云错的父亲云璋也便下令增援天界,四处抓捕魔物,好助众神一臂之力。

    仙、神、鬼界站在同一边,如同妖、魔、怪三界站在同一边一样,这两边自上古以来就是对立的,黑与白无法相融,正邪不两立,隔段时间就要跳出来骚扰一下。

    而魔界最让人头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普通仙者打不过。

    真打不过!

    魔道的力量天生具有强力的优越性,普通魔道三重的小剑修能不费吹灰之力干翻十几个元婴期的散仙,故而从古至今都有数不清的人选择入魔。

    越强大的东西越危险,魔道力量同时也是把双刃剑——强大,却能逐渐侵蚀心智,最后走火入魔便救不回来了,一具行尸走肉,并没有值得浪费时间的意义。

    与之相对的,仙界的力量寻求平衡、稳定,并不重在力量本身。

    故而有人便发明了另一种独特的修行方式——仙魔同修。

    这个办法是当年仙魔大战中,浮黎帝君星弈首创的。它的原理在于将仙的根骨修到“因果不沾”以上时,再去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