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出了联军营帐便一路向着黄河边而去。
    如今还未到雨季,黄河水势较为平缓,陈宫打算从黄河边游到汜水关的另一边去。
    陈宫的老家在东郡武阳县,此县位于武水之阳故而得名武阳。
    自小在武水之畔长大的陈宫水性自然不错。
    夜幕降临,陈宫噗通一声跳入了水中,激起了层层浪花。
    数息后,便已出现在十余米开外。
    半个时辰后,陈宫在一处浅滩游上了岸。
    抖了抖身子,陈宫取出事先包裹好的衣物。
    借着夜色,陈宫来到了汜水关下。
    相比另一边的戒备森严,这边的城墙上就显得冷清多了。
    城头上依稀亮着几许灯火,借着微弱的火光,陈宫看到城头上有三三两两的士卒巡视着城墙。
    陈宫没有多做停留,转身没入了黑暗之中。
    翌日清晨,一束阳光打在了陈宫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双眼,从杂草丛中爬了起来。
    他从怀中取出干粮,简单对付了两口后,便又来到了汜水关下。
    只见汜水关的城门紧闭,城头上还有士卒巡视。
    ‘得想个办法混进城去。’
    陈宫趴在官道旁,一双眼紧紧的盯着汜水关的城门。
    就这样,陈宫一动不动的观察了一个时辰。
    终于,事情迎来了转机。
    城门忽然大开,一辆装满粪便的粪车缓缓的驶出了汜水关。
    这些粪便是灌溉庄稼的纯天然肥料,每天都会有人将城中的粪便收集起来运出城去灌溉土地。
    粪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到了陈宫身旁,看着偌大的粪桶,陈宫心里有了主意。
    待粪车驶出一段距离后,陈宫便远远的跟了上去。
    两个时辰后,粪车来到了一个村庄。
    粪工将一大桶粪便处理完后,便在村里的小酒铺内点了两个小菜。
    陈宫趁着这个功夫,便躲进了粪桶之中。
    四周的气味无法用言语形容,陈宫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好一阵心理建设后,陈宫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一些。
    半炷香后
    粪工拉着粪车踏上了归途。
    “奇怪?!
    今日这车怎么感觉这般沉呢?
    莫非是没吃饱,使不上力气?
    不行,等回了汜水关再找个馆子打打牙祭。”
    粪工嘴里念叨着,慢慢向着汜水关走去。
    陈宫的分量终究是比一大桶的粪便轻上许多,回去的路途粪工只走了一个半时辰。
    “军爷!麻烦您开个门,是小的回来了!”
    听到这个粪工的声音,汜水关的城门缓缓打开。
    一名守城士卒见到粪工,调笑道:
    “老李!
    今日怎么回来的比往日都迟。
    你是不是在外面找了个相好的,背着你家那口子偷吃去了!
    啊?哈哈哈!”
    老李常年在汜水关活动,与这些守城的军士十分熟络。
    “哎呀,军爷,您可莫要取笑小人了。
    小的倒是有这个心,可就小人身上这味道,哪个娘们能看上小的啊!”
    “哈哈哈!老李啊老李!
    你这个老小子果然不老实!
    等这仗打完了,老子带你去京城爽一爽!”
    “军爷!当真?!”
    “哈哈哈!你们看看,这老小子还真是个骚包!”
    “军爷,男人嘛,嘿嘿~
    军爷,这是今日的孝敬。”
    那士卒伸手接过了老李递来的钱币,笑道:
    “老李,还是你懂事!”
    “嘿嘿,军爷,应该的。
    您要不要验验车?”
    士卒笑骂道:
    “去去去!还验什么验!
    老子还就不信了,你还能在粪桶里藏个大活人不成?
    赶紧滚吧,老子都要被你臭晕了!”
    “得勒,那小的走了,您忙!”
    老李拉起粪车,就这么进了汜水关。
    不多久,粪车便被停在了一个小巷之中,而老李则哼着小曲儿回了家。
    许久后,见四周再无声响,陈宫撑起了粪桶上的盖子。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四下无人后便从粪桶里爬了出来。
    “呕!”
    陈宫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捂着胸口,将去年的年夜饭都吐了出来...
    好一阵后,陈宫总算是舒服了不少。
    他将一身的衣物都脱了下来,找了地方掩埋好。
    随后便来到了一家客栈。
    “这位爷!里边请!”
    小二立马迎了上来,如今是战时,客人稀少,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客人自然是分外热情。
    可凑近后,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扑鼻而来,惊得小二连连后退。
    陈宫尴尬的说道:
    “这事说出来有些丢人...
    刚才如厕之时不小心掉了下去。
    给某准备一桶洗澡水,再买套新的衣物,再准备些吃食。
    多出来的钱便是给你的赏钱。”
    (在那个时代,上厕所掉下去淹死熏死的大有人在。
    春秋时期,晋国国君晋景公就是掉进茅坑淹死的。)
    说着,陈宫将钱袋丢了过去。
    小二忙伸手接了过来,虽说有些味道,可这是钱啊!
    他打开一看,里面的钱可不少,除去买衣服等等,剩下来的钱都足以抵上自己一个月的收入了。
    见陈宫出手如此阔绰,小二也不嫌弃他身上的味道了,忙热情的将陈宫迎了进去。
    “客官您放心,小的嘴巴严着呢!
    您交代的事儿小的立马给您去办!”
    陈宫点点头,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
    一阵焚香沐浴之后,陈宫终于洗去了一身的污浊。
    身上没有了异味,腹中顿感饥饿。
    吃过了店小二送来的吃食,陈宫整个人容光焕发。
    穿戴整齐后,陈宫便走出了客栈。
    如今是战时,汜水关内的行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小贩在叫卖。
    为了掩人耳目,陈宫并未四处打听,而是漫无目的的游曳在大街上。
    临行前,卫宁曾将刘关张三人的样貌描述给陈宫听。
    三人的样貌特征十分明显,只要陈宫碰上必然能认出。
    游荡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陈宫还是一无所获。
    “今日天色已晚,只能明日再出来碰碰运气了...”
    意兴阑珊的陈宫回到了客栈。
    店小二再次迎了上来。
    “爷!您今夜要在小店过夜?”
    “嗯,我不是本地人,是来此行商的,不料碰上了打仗,回不去了。
    本来是住在友人家中,可今日出了这档子事,我也不好意思再回去了,索性便在你家住下了。”
    “爷,小的明白!
    那小的这就给您送些吃食上去!”
    陈宫点点头,便欲上楼。
    忽然,他瞥见角落里坐着四名男子。
    其中一人双耳垂肩,一人面如枣色,一人豹头环眼。
    这不正是卫宁描述的刘关张三人吗?
    陈宫一喜!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赶忙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向着四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