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刁却不想在这里多做纠缠,虽然等等黑风教动起手来,会殃及池鱼倒并不害怕,有裴小侯爷这个护身符在怎么也伤不到他,他怕的时将来魔门内部相见,黑风教认出他来,到时候安他个罔顾同门,勾结正道之类的罪名。况且他也不清楚“他”来之前是否交友广阔,他此刻又是稳坐正中,万众瞩目,万一被认出来岂不糟糕!于是再次开口道:“算了,没有就没有吧,挤一挤也没什么的,不要难为他了。”
裴楚一眼中漏出一丝惊喜,但很快就掩饰过去,只见其依旧摆出一副不大满意的样子,勉强答应道:“既然这样,一间就一间吧,快去准备,本庄主旅途劳累,这就想要歇息了。”
第十四章 犹豫
午时 通城驿后门
“胡大人,外面这么大的雨,您真要现在就走?”胡驷苦口婆心的劝道。
站在胡驷面前的是一位留着短须,刚过而立的年轻官员,他乃是从京城到地方上任县令的,路经此地,此刻他一脸焦急,不住的催促下人收拾行李。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这位胡大人一脸感激的转过身,对胡驷说道:“胡老哥,这次多谢了。”说罢将一份荷包塞到了胡驷的手里。
?!
胡驷一头雾水,他只不过是拿了那位公子的令牌去向这位胡大人商量腾两间房间罢了,起初他还认为这位公子来头很大,比县令还大,但渐渐的他又觉得不对,因为倘若来的是个大官这位胡大人应该起劲巴结才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一副害怕的样子呢?
胡大人见胡驷马一副疑惑的样子,心中不忍,便好心的开口道:“看在本家兄弟的份上,我再提醒你一句,那位公子但凡有些不合理的吩咐照做就是,其余时候能躲就躲,言尽于此,保重!”
胡大人说完,毫不犹豫的一甩袖口,驱赶着仆人冲进了茫茫暴雨之中,转眼间再看不到一丝一毫了。
胡驷仍然是摸不着头脑,但好在手上的赏钱是实打实的,并且这位胡大人一走,最好的几间房间都空了出来,可以向那位公子交差了,本以为难办的事情竟出奇的顺利,让他心情大好,走路都哼着小曲。
胡驷送走了胡大人,转身回了厨房,厨房里来福背着双手,检查着桌面上摆放的食材,他身上的雨水还没干,却没有去换衣服,听见身后响动,马上转身问道:“可办好了?”
“腾出了三间上房,可供大人休息,不知大人该如何安排。”胡驷立刻表功,但心里还略有一些忐忑,因为来的是四个人,万一他们要一人一间,那他就又要麻烦了。
“什么!三间?”来福眉头一皱说道。
一听这语气,胡驷便知道这是不满意了,他擦了把额头的汗,正想说再去想办法腾出一间,却没想到来福突然说道:
“把最好的那间房留着,剩下两间,你随便找些人住进去,等等无论怎么说,你都要咬定只有一间空房,听明白了嘛?”
“啊?”胡驷在这干了十几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但他随即想起刚刚胡大人临走时候交代的话,脑子立刻清醒过来,忙点头答应道:“是,是,小人知道了。”
来福满意一笑,同样掏出一个荷包塞到胡驷手里:“很好,这是我家庄主赏给你的。”
胡驷刚一沾手就知道份量不轻,至少比刚刚胡大人给的要多的多了,心中不由有些感激,真是位好大人啊!口中忙不迭道谢。
“等等,一会儿用过了饭,把这包东西放进茶水里,送到我家庄主的房间里去。”来福冷声道。
胡驷一听冷汗就下来了,连连摆手说:“大人,使不得呀……使不得!这谋害主上……”
“住嘴,这包是蒙汗药,谁说我要谋害庄主,不信你可以先给你家猫吃了试试,你总看见我家庄主身旁的那位小公子了吧!……”
胡驷恍然大悟,抬手虚指道:“那这药是给……”
来福立即抬手将他后面的话制止:“你明白就好。”
胡驷尽管还有些怀疑,但看到来福在厨房每一道菜都亲自把关,鲜甜味淡都仔细嘱咐,显得十分尽心,而他自己却是草草的吃了一些填饱肚子,这才让他稍稍有些安心,做的这样细致,实在不像是要害人性命。不过仍然打定主意,稍后要将那包药粉试上一试……
……
午时过后,吃饱喝足,裴楚一让刘小刁先上了房间,自己故意落在后面,来福适时追上两步,轻声道:“做的不错!”说完之后见刘小刁回头望他,紧赶几步追上前去,大声道:“小雾你走这么快干嘛呀。”
来福想要开口却没能来得及,急的他赶紧追上楼去。
刘小刁没能注意到裴楚一刚刚的小动作,但这一路行来,这位小侯爷的爱好秉性他已经摸的八九不离十了,从最近越来越明显的动作表明,这位爷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只是今天到底要不要给他吃上这一口,他还有些犹豫。
关于茂陵侯府他还是最近一段时间内才有所了解的,第一代的茂陵侯乃是裴楚一的曾祖,据说有过从龙护驾之功,因功封侯,到了裴楚一的爷爷这一代却出了个叛逆,裴爷爷乃是庶出,生性喜欢仗剑江湖游历人间,凭着一柄七尺寒芒,硬是把当年的武林盟主收入囊中,要不是裴爷爷的兄长相继病故,皇帝为堂妹嘉裕县主赐婚,逼他要回去承袭爵位,恐怕如今的武林盟仍然是裴家说了算,所以裴老侯爷虽然去位,在武林间仍然有十足的影响力,这也是为什么在杭州的广阳帮一见侯府的令牌就如此恭谨的原因。
裴楚一家世显赫,剑法高超,所以性格十分随性飞扬,以现代的话来讲就是个性十足,这对于刘小刁来讲有喜有忧,喜的是这样的人一旦认准了就会死心塌地,对人好的不能再好,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有他在身边,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如在杭州城被人追杀的场面出现;忧的时裴家影响太大,将来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不好脱身。
思来想去,刘小刁不禁叹气,倘若他是真的弥小雾就好了,即便不是,换做某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也可以,这样的话,武林中顶多添一些裴小侯的绯闻谈资,时间一长就会被人遗忘,可他偏偏入了魔欲宗,稍有不慎就要被白道君子们围攻追杀,真是想不藏头露尾都不行。
“怎么,不高兴?”
裴楚一刚一进房门,双臂一扣就将他拉到了怀里。
这时,门还未关,来福来富还站在门外,刘小刁一抬眼便与他们俩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旅途劳顿,庄主与弥少侠请先休息,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去做即可。”来富说罢把门一关,迅速拉着来福退了下去。
那俩人做的太过明显,饶是刘小刁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偏偏裴楚一轻易不会松手,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这样!”
“怎么样?”
裴楚一嘴上问着,手上也不规矩,隔着肚皮,刘小刁觉得那两只手正微微往下移去。
“哈哈哈……你松手……好痒!……”
裴楚一只觉得怀中的人儿不住扭动,直扭得他心神不宁,用力一提将他抱在身上坐下,脸上笑而不语,手指一动便轻轻解开他的衣结。
两脚腾空,刘小刁心中一慌,裴楚一生的要比他高大的多,这样坐在他身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下那物件在近顶着他,一时间他在拒绝与允许之间摇摆不定,这样一副样子落在裴楚一的眼里就变成了半推半就,这无疑化作为鼓励,动作越发大胆无忌。
第十五章 出逃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本来还有一章的,写到一半被推翻了,于是推迟到明儿 ~~~“啊!你弄疼我了。”
刘小刁惊叫一声,试图从裴楚一的怀中挣脱,可谁知对方早有准备,他才起了一半便被拽了回来,虽说天是阴的,可毕竟是白日里,他心里有些着急,看样子这位小侯爷今天是打定注意要将他吃干抹净,但凡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可不能让他这样轻易得手。
裴楚一轻轻揭开他的衣裳,左右一分,刘小刁“啊!”的一声只来得及护住一边,另一边的肩膀却露了出来,粉嫩的肩头在烛光的映射下幽雅怡人。裴楚一低下脸舔了一口,刘小刁浑身便如电流通过,猛的一颤。
裴楚一只觉得怀中玉人羞涩的可爱,不想因为过于急切而惊吓了他,于是抬起脸又对着侧颊亲了一口,等到对方显露出意料之中的瑟缩,方才高兴的问道:“小雾儿,你舒服吗?”不待他回答又接着问道:“想不想更加舒服?”
刘小刁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是他伺候别人,还从未有人主动来伺候过他,乍一听闻便有想尝试一番的冲动,就在这迟疑的当口,裴楚一再一次趁虚而入,还未等他反应,下身就已暴露在空气之中。
裴楚一右手臂早就偷偷绕过他的右手肘,从他背后横穿而过又抓住了他的左臂,左手绕至其胸前,刘小刁只好睁着眼睛看着他如何招待自己的命根子,瞧着自己的小玩意在裴楚一的手里越胀越大,他的手法高妙,每一次挤压,每一回摩擦,都让刘小刁欢畅难言,忍不住仰起脖子,口吐吟呢。
裴楚一有意要他享受,因此弄的很细心。足足弄满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让他射了出来。
刘小刁之前并非没有自渎的经验,但自己弄总是不如他人刺激,这一番宣泄十分令人满意,事毕之后他满足的倚在裴楚一的肩头,气喘嚅嚅,柔弱无力而又显得美态十足,脸蛋上左右两抹艳色更是勾人遐思。
裴楚一就近闻着他吐出的气息,喉咙一干接连吞了不少口水。
刘小刁匀过气来,越发的能感受到屁股下面一触即发,不由有些着急,四下巡视便瞧见了桌上摆放的茶壶,想着让这家伙先喝些茶,不能降温,拖延一下时间也是好的,脱口道:
“裴哥,你渴了么,先喝点茶吧!”
裴楚一刚刚处理完手上的秽物,正思量着如何哄骗着怀中的人儿更进一步,闻言只以为这是初历情事的羞涩,心情大好之时自然无有不允,松开禁锢着的手臂,亲自沏满一杯,凑到刘小刁唇边道:“来,张嘴。”
刘小刁本想自己用手去接,但裴楚一却就是不给,执意要喂,他无奈之下只能就着茶杯饮了,一口茶水还未来得及咽下,下巴就被猛的一抬,一条灵巧的舌头直闯了进来,瞬间将他口里的茶水洗劫一空,多余的茶水不住的从唇角溢出,沿着下巴流淌进脖子。
刘小刁完全没有料到这位小侯爷存的是这样的心思,只道传言果然不虚,裴小侯爷当真是个会玩的主,正当他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捂着嘴唇薄嗔带怒的时候,裴楚一却是哈哈大笑,自顾自倒满茶杯,连喝了三杯。
三杯过后,笑声戛然而止。
面对这样的变故,自然吓了刘小刁一大跳,但他随后检查发现,裴楚一呼吸正常,内息平顺,完全是一副睡着了的样子,他立即明白是茶水中出了问题,联系到刚刚进来之时,来福那一副焦急的神情,他一下子恍然大悟。随即不由苦笑,当真是江湖险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古人诚不欺我!只不过这阴差阳错之下倒也解了当务之急,舒了口气,一时间刘小刁感慨非常。
不过感慨归感慨,这样的好机会,身为魔教中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首先将裴楚一挪到床上,从里到外扒了个精光,从他身上,发现印章一枚,材质非金非木,食指粗细,刻工十分精细,不过一时间无法分辨刻的是什么,但既然随身携那肯定有特殊意义,收入囊中不提;随身软剑一柄,这把剑十分奇特,剑柄与剑身几乎一样大小,剑身则十分柔软,平日里整把剑就藏在腰带里,一直以来他还以为裴楚一不用自己的兵器呢,原来一直藏在这里,但他很怀疑这样一件武器究竟如何才能伤敌,因为这剑实在太软了,对于自己无法利用的东西刘小刁一向兴趣缺缺,于是放回原处;除此之外便是那块金字令牌了,他暂时还没有冒充茂陵侯世子的打算,所以同样物归原主。
即想着脱身,临走的时候自然捞得越多越好,可谁能想到,堂堂侯府世子,身上连张银票都没有,刘小刁不由有些沮丧,这才想起之前打尖用饭,都是来福来富两个奔前跑后,看样子真应了那句老话,越是有钱身上越不带钱。
收拾完行装,打开窗户,外面依然瓢泼依旧,不过这样的天气也便于掩藏行踪,轻轻一跃便踩上窗沿,从这里爬上屋顶,再去马厩,之后他便可以远走高飞了,可谁知他还未用力,头顶一道黑影滚落下来,扑哧一声,掉落在底下的积水中,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人——一个死人,鲜艳的血红慢慢在水塘里扩散开来,一会儿便流的到处都是。
透过雨声,兵刃交击之鸣,慢慢清晰起来。
刘小刁果断的放弃刚刚的计划,沿着窗沿走到厨房的烟囱下面藏好,微微露头向上观望,只看见驿站的屋顶上,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几个金木门弟子,那几个金木门弟子跟他一样,背着行囊,大约也是想偷偷离开,却被黑风教发现,此时他们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时不时有人受伤**。
“住手,休要伤我门下。”
说话的正是先前试图跟裴楚一拉关系的金木门岳工,他使一对铁锤,从后杀出,这一出现倒也气势如虹,顷刻间便击退了数名黑风教弟子,剩余的黑风教弟子随即主动让开战团,任其进入,可当他要带领着弟子冲出包围时,数道鞭影无声击出,岳工随即发出一声惨叫,双锤脱手而出。
“黑蝰蛇”金越飘然而出,刘小刁这才明白这家伙外号的由来,那鞭子直如黑蛇吐信,当真又快又狠,岳工被他抽的浑身颤抖,丝毫无还手之力。只见金越脚踩屋檐,背立双手,缓缓道:“岳门主,本座说过,倘若你不说出那个秘密,今天你门中上下一个都休想离开。”
接下来便是十分俗套的剧情了,一个威逼要挟,一个推脱哀求,刘小刁躲在那里听了几句就大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地处余杭的金木门是当地的一个小门派,一直以来以擅长制作各种弹簧机括,为武林中人制作各种机关道具而小有名气,原本这样的门派在武林中犹如沧海一粟,简直不值一提,但偏偏黑风教主向时雨不知道那天心血来潮,想要做个“藏锋阁”玩玩,于是要金木门便倒了霉了,黑风教先是利诱,将金木门里里外外探了个清楚,可惜没有得到想要的,于是便开始威逼,金越一开口就要金木门把传家的手艺交出来,金木门自然不肯,于是只好想办法逃,可无奈的是黑风教势力太大,逃没逃成,给堵在这儿了。
“宗门秘法岂可外传,倘若黑风教真要苦苦相逼,岳某宁可一死也不会从命的。”
刘小刁等了半天,那位岳门主既没有自杀,也没有主动前去找死,很显然,这位门主大人依旧还在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个大西瓜,你要死倒是快啊!”刘小刁在心里暗骂,要知道他现在在烟囱下面,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蹲” 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见金越不为所动,那岳工几步爬上烟囱,然后再次喊道:“本门制作的弹簧机括乃独门秘方,除了我以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金护法倘若真要行事,岳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眼看着这位岳门主有演讲的趋势,刘小刁再无法忍受“我蹲不下去了……”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揉揉发麻的双腿,然后抬了起来。“让我来帮你!”
谁也没料到烟囱后面居然躲藏了个人,岳大门主张大了嘴巴,舒展着四肢,嘴里发出“啊啊”的响声,掉了下去,顺便还带走了屋顶一大片的瓦片,当真不为瓦全去了。
“门主!”“门主!”
迭遭变故,金木门下六神无主,倒是金越远远甩了一个鞭花,收拢在手道:“听闻青锋照艺技非凡,弥少侠听了这许久可是有所高见?”那口气,竟丝毫不因为刘小刁的突然出现而感到奇怪。
刘小刁这才知道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不过他脸皮也厚,全当没有听见道:“高见不敢当,浅见倒是有几分的。”
“哦!……愿闻其详。”
刘小刁不愿跟他多做纠缠,但他人在这里,倘若不给出点东西,黑风教是断然不会让他轻易脱身的,便干脆的说道:“弹簧机括锻造起来十分简单,你们黑风教将金木门里里外外查探了那么许久却毫无收获,那就表明,金木门的锻造手法十分普通,并无出奇之处,不然你们又是收买,又是监视,不可能没有发现什么。”
金越原本低沉的眼光忽得一闪,点了点头道:“正是。”
“一件好的兵器除了优秀的技艺,还需要什么呢?金木门周围可有铁矿?兵器淬火需要水,炼制其他东西也同样如此,他们经常用哪里的水,是河水,井水,还是泉水?”
刘小刁侃侃而谈,而他对面的金越眼睛却越来越亮。
“金木山确实出产生铁……金木门内就有水井,可他们却经常去附近的泉眼汲水……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如此!”
眼见对方想明白了,刘小刁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心想这样总可以过关了吧!可谁知道,金越随后轻轻一挥,四周的黑风教弟子顷刻间便围拢过来。
“多谢弥少侠指教,青锋照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这个秘密我想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叮铃一声,余音回绕……
第十六章 冥乌罗
作者有话要说:捉几个虫
雨还在下,铃声透过重重雨幕,萦绕回荡。刘小刁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周围突然间阴冷了许多。
“青蛛开道,白骨红灯!”
金越眉头一皱,劲鞭横扫,所沾雨水均化作利箭朝周围射去,可等了一会儿铃声依旧,那些雨箭仿佛泥牛入海,一丝绮涟都未掀起。
忽听驿站外一声怪叫,声音尖锐刺耳、犹如鬼魅鸦枭:“天地玄黄,日月星霓,风云雷电,百岁夜行!鬼蜮魍魉,玄冥尊主驾临,尔等凡俗,满身罪业,还不速速来见!”节奏抑扬顿挫,好似戏子唱文,在这冥冥雨界,乌云盖顶之下只觉诡异非常。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金越微有动作,黑风弟子便做出行动,两名原本在外围警戒的黑风弟子向外疾冲,直奔声音源头。
可当那两人的身影刚刚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紧接着便传来两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仿佛是目睹了什么骇人无比的景象。
惨呼过后,归于安静,雨地中,两颗头颅徐徐滚了回来,正是刚刚出去的两名黑风弟子,其余黑风弟子包括刘小刁在内都沉思静待,不知道即将出现的将是什么。
很快,铃声接近,雨幕中露出两盏艳如涂血的大红灯笼悬在半空,飘飘忽忽的晃了过来,灯上绘着一只青白色,长相狰狞的鬼头蜘蛛,随灯笼上下起伏,宛若活物。
走得近了,才发现灯笼悬在一杆一丈多长的白骨杖上,立身执杖的却是一名青面撩牙、槐草遮身的赤足小鬼,面孔及□在外的肌肤全涂成碧油油的一片就着雨水反着青光,明知是活人所扮,仍教人不寒而栗。
两盏血蛛灯笼左右一分,周围次第亮起青色的磷磷鬼火,由远而近、此起彼落,每一团鬼火之后都现出一张狰狞鬼面,或青或赤,牛头马面,阴阳鬼差,十二判官,以及十八层地狱邪鬼,不住嘻笑尖叫,发出令人胆寒的怪声。
众鬼簇拥着一辆驷马牵引的大车,近前一看发现那马仅是个马面,依旧是人所扮,车上顶盖之下端坐着一名头戴漆纱扑头、身穿灰绿蟒衣,腰悬锯齿钢剑、足蹬半尺高的皂靴,双肩耸如驼峰的绿衣判官,一张脸一左一右黑白分明,宛若徘徊两界的幽魂。
大车停驻,那扛着红灯的小鬼尖声喊道:“修——罗——鬼——王——降临!尔——等报上俗名!”语气拖得又长又怪,却断在令人浑身不自在处。
刘小刁同样也听的浑身恶寒,但好在这群人鬼的出现分散了黑风教的注意力,他趁机施展轻功,即将突出重围之际,一道鞭影迎面击来,眼看就要被破了皮相,情急之下拔出了那柄无双宝剑,运足内力迎头一砍,两两相交,金越的蝰蛇鞭固然再断一截,刘小刁也被反震之力逼的退回原地。
金越手捧断鞭,内里心疼不已,如今那条鞭子已经只剩下原先的一半,眼看的是不能用了。
“黑蝰蛇”成名已久,刘小刁仗着有一把好兵器,刚刚硬拼一招而不落下风,还把对方的武器毁了,不由有些幸灾乐祸,加上又恼他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出言讽刺道:“怎么样,金护法!我师父为无双公子特意打造的无双剑,可还算锋利吧!”他故意扯上了青锋照跟无双公子,倘若这金越日后找他们寻仇自然再好不过。
“哦!这柄剑原来是为无双公子所制,本王也为他而来,不知道前往安溪是那个方向?”
不等刘小刁回答,金越一声冷哼,带着不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鬼宫的余孽,冥乌罗是你的什么人,你们这群小鬼不在盘江好好呆着,来江南干什么?”
众小鬼听他对冥主出书不逊,纷纷鼓噪起来,风里一阵嘶呱尖啸,此起彼落,有此情景,宛若魍魉夜行。
车座上人却只一笑,耸了耸漆黑的双肩,淡然道:“数百年来,世上便只有一个‘修罗鬼王’冥乌罗,超脱六道,不入轮回,及至黑风教泯灭百年,本王亦长存于世,绝不消灭。”
“大言不惭!”
金越临空飞坠,双手如勾,直取车架上的“修罗鬼王”冥乌罗,势极重而劲锐。
眼看避无可避,车上的冥乌罗却不动如山,恍若泥塑,就在最后一刻,车边两名恶鬼飞身斜上,以血肉之躯当面迎上金越杀招。
噗嗤一声,勾掌洞穿而入,骨折肉烂,可惜下一刻金越便脸色大变,那两名恶鬼重伤之下非但未死,反而咯咯直笑,四肢双手,紧紧的缠绕在金越身上,更露出血盆大口,直奔他脖颈间要害。
金越急忙提气发劲,震退两鬼,但仍稍稍慢了半步,隔着衣服就被咬去一块皮肉,黑风弟子见状急忙上前相助,乱刀之下两鬼血肉横飞,却犹自择人而嗜,一名黑风弟子躲闪不及,朴刀没入鬼身,不及拔出,就被攀上,脖颈顷刻间便被咬穿,血流如注,命丧当场。
金越大怒,拾回金木门岳工遗弃的铁锤,两下将双鬼的头颅敲成肉酱,这才将他们化作不动的躺死不动的尸体。
“极饿弥刹!”
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句,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黑风教弟子立时齐齐后退半步,目露惊惧。
刘小刁同样吓了一跳,记起在魔欲看过的典籍中有过这样一段描述“困五行,抽魂魄,为生而生,为死而死,将人折磨到了极处,意志崩溃麻木不仁,一声令下不死不休。”这是一种将人活生生的炼制成无痛无痒只知吞噬的行尸走肉,比之魔教的傀儡术更加阴损刻毒。
“鬼宫!本座记着你们!”金越一声令下,黑风教众弟子飞速撤去包围,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雨色之中,黑风教果然恰如其名,来去如风。
冥乌罗微微昂首,刘小刁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此刻正盯着自己,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两腿隐隐打颤,生怕这鬼王派手下恶鬼来吃了自己。
“前方道路垮了,本王要在这里休息一晚,你也要找无双公子,不如就跟着本王一道去安溪吧!”也不等人答应,众小鬼齐齐一抬,那座位跟车身一分,扛着冥乌罗便进了客栈,其余众鬼散布四周,整个驿站顷刻间尽入它们的监控之中。
刘小刁想走,可刚刚迈出十丈,两柄鬼夜叉一左一右射了过来,他吓的赶紧后退,好在那两把叉子只是交叉落地,恰好挡住了他前进的方向,不用言语他也知道,这回是走不成了。
安溪近在眼前,雨一停他们必定就要上路,无双公子上过青锋照,如无意外,他定然是识得真正的弥小雾的,刘小刁魔欲弟子的身份一旦被戳穿,以他如今的功夫,恐怕瞬间就被剁成肉酱,一想到这他就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加上鬼宫同样行事诡异,跟一帮恶鬼走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不行,他不能跟冥乌罗去。
刘小刁正想原路返回房间,迎面被几个金木门弟子拦住去路,金木门主岳工被弟子搀扶着说道:“今日危难,多谢弥少侠援手,青锋照果真盛名无虚,仅凭寥寥数语便勘破了本门保守了十几年的秘密。”后半句微微泛酸,看样子是对刘小刁的行为有所不满,不过金木门此次元气大伤,更加不敢在这时得罪青锋照,所以说完他便勉强行了一礼,带着门人弟子收敛尸身,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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