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重楼至刑部领完罚,一瘸一拐的出得刑部大门之时,只见北宫云之已是候在了门口。
见重楼出来,云之忙上前搀了他向马车处走去,欲笑却终是忍了回去,揶揄道:“看来,是我害了你啊。”
重楼本是一腔怒火,但云之素来是他极尊敬且亲近喜欢之人,便咽了苦水,语气谦和但却也略带薄怒的道:“王叔素来铁血手腕,上战杀敌毫不手软,铁血之将本应是不该有妇人之仁的,看吧,当初你一念之仁,阻止我杀了那个小太监,如今却是出了这般事。。。哎,”一声长叹过后,才又道:“但终究是怪不得王叔的,是我举止不端罢了。”
上得马车,云之尽量不去触碰他后背上的伤,扶着重楼寻了个舒服姿势趴好后,才自坐到了车厢的另一侧,注视了重楼半晌,才一脸疑惑的问道:“我甚是不解你为何会做出如此举动,你平时虽是风流一些,却也不见有这等不良癖好,你说说,到底为何?”
重楼敛眉,沉吟片刻才道:“我吃醉了酒,什么也记不得了,就连自己怎会在那个地方也不是不知的。”言语之中,自是有所隐瞒,那些年云之出征在外,自是不知他的过往,是矣,也不愿再提,便塘塞而过。
云之点头,道:“如此一闹,众人皆知,只怕你已是成了北宫王朝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舆论对象了。皇上宠你,虽未责备太多,但心中必生嫌隙,这其中厉害关系,你自是明白的。”
重楼嗤笑一声,道:“辜负了皇爷爷的宠爱却是我不孝,做得不妥当。但至于其它,我毫不在乎,一切都如浮云罢了。王叔,你该是懂我的。”
云之闻言,变了脸色,薄怒道:“男儿岂可如此无志?重楼,你我十岁之后便一起长大,虽是叔侄,却是要知相惜,了解彼此,在我眼中,你不该是如此的。儿时的你便是大志四方,我只离开了几年,为何就变成了如此这般?”云之看向重楼,见他面色凝重不语,又道:“我回京之后自是听说过一些你的闲言碎语,但我却是不相信,一个女子能令得你这般消沉,且性情大变?儿女情长,不过一时懵懂冲动,却又算得了什么?还记得我们儿时一起立的志吗?”一脸痛惜与期盼。
重楼点头,缓缓道:“男儿自当立大志,扬大业,为国为家。。。叔叔倒莫要如此说,自古情之一字,人人在劫难逃,叔叔只是未遇到那个足以让你动情之人罢了!”
“哼,休要如此说,我自是不会在乎那些的,什么情的,爱的,最后的结果是谁能相伴到终身?”面上略见惆怅鄙夷之色,但见重楼仍是记得他们儿时所立之志,云之心中自觉快慰,便又道:“如今那小太监做下此番坏事,恐他又再胡言乱语,自是留不得他,他且先回王府休养,我去了结了他。”
重楼不语,自趴在车厢中随着车轮一波一波的晃动。车厢之下,车轮碾压在青石板路面之上,碌碌作响,夹杂着前面马蹄哒哒之声,似交响乐一般,竟有一种调动起情绪的魔力。重楼此刻面色沉重,似在思忖重大的抉择一般,沉吟好半晌,才终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得了肯定的答案,云之叮嘱重楼回府好好修养之后便离开了。
重楼见云之下了马车离开,不知为何,心情亦是变得越发的沉重起来,脑海中不自觉的便忆起半年前与丁香的初次相见。
那时丁香陪嫁,随月王妃到了府上。初见丁香,重楼只觉心要成疯,原来以为早已沉静了下来的心波澜起伏。
那张容颜,折磨了自己多年,再度出现在眼前,叫他如何能够自持?然而,一雌一雄,他怎会是她?
且不论性情或是举止都是相差甚远,重楼亦是私下派人探查过丁香底细,不过是丞相府中下生诞下之子,经查实,也确是男子,与那纤纤,根本就是无边可沾。
但即便如此,重楼仍是情不自控的将丁香要到了自己身侧,哪怕,只是看看,也是好的。
半年时间,丁香唯唯诺诺,卑微做人,重楼也不与其说话,使唤的活亦是交给丫环去做,却只留了他在身侧,只是偶尔抬眸看看。
直到半月前,重楼听闻丁香落水,生命垂危。毕竟是重楼身侧之人,总管便请示是否请医诊治,然而重楼却是无情拒绝了。
他想,死了也好,倒是干净了。
却未曾料到,丁香不但没死,醒来之后反而性情大变,同一具身体之中似装了两个灵魂。在重楼面前极力表现,且将他周遭一些风流债事,小麻烦之类的处理得圆滑妥当。
重楼突觉有趣,见丁香未死,心里也似松了一口所般,越发的将他帖身带着了。这样的丁香,虽是面上对重楼毕恭毕敬,心底藏着的小九九又怎能瞒过重楼的眼睛?
她爱偷窥他行乐之事,他便制造机会让她偷看,偶尔透过门缝看见丁香那张脸时,心中会有痛快的报复感。殊不知,那时的重楼却真真是将丁香当作了纤纤,然而,这样的举止,又是何其可怜?
昨夜之事,重楼脑子模模糊糊忆起个大概,也情知是自己不对,情难自控了。然而,这样的事,只怕她多存在一天,他就会多一次再度犯错的孽障,身为王爷,真龙嫡孙,若是如此两次三番的话,后果恐难以想象。
个人名誉他早已是不在乎,几年前那件事之后,他又还变何名誉?但皇家的声誉却是容不得他亵渎与挑衅的。
是以,他才会允了云之之说。
又说云之,下了马车之后直奔丁香店铺,虽是只和她接触过两回,但云之眼神犀利,已是知晓了丁香性情。此时他若不抓紧时间的话,恐怕她已是逃之夭夭了。
果不其然,云之见店铺前门不通,立刻寻到了后门所在,刚一站定,便见丁香慌忙开门直扑进他的怀抱。
云之被撞得一声闷哼,低头看丁香,如仓皇小兔一般,心生几分戏谑之意,却被丁香反戏一番。
闻得她说:“王爷英姿伟岸,卓尔不凡,奴才看着,着实倾心,不如您收了奴才在身边,让奴才好生侍候您一翻?”之时,云之顿时浑身汗毛一炸,悠悠一阵凉风吹来,云之忍不住的便是一个冷颤,身子本能的后退两步。
见丁香一双青葱似的小手,又伸出要在自己胸前肆意轻薄之时,余光一暼,却是正好瞧见丁香嘴角,一抹一闪而过的鄙夷与得逞之色,顿晓其调戏之意,当下便握住丁香之手,轻轻一带,丁香原地旋转一圈之后,竟是整个人落到了云之的怀抱。
云之左手握着丁香的手,右手托着丁香的腰,居高临下,眉眼如丝的看着丁香,只见丁香小脸惊仓皇失措,略显苍白,但却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之美,一双樱嘴微张,似邀约一般。
云之一时呆住,竟是情难自控的便吻了下去。
未至丁香唇畔,丁香吓得惊叫连连,用中大力一推,总算是挣脱了云之的禁锢,面上却仍是毫无血色。
云之手上一空,看向丁香,哈哈大笑起来,优雅的伸出右臂,邀约一般的道:“丁桂儿,你刚才不是说要好好侍候我一番吗?如今,这是怎么了?”
丁香站定,整了整衣衫,一脸防备的道:“王爷恕罪,奴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方才冒犯了,还请你王爷肚里能撑船,饶过奴才这一回!”嘴上求饶,心里却是将北宫一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心道:这北宫家的人难道有遗传性精神病史?为何个个都不正常?
亦是暗骂云之太过妖孽,先前竟以为他是个好人。
云之道:“可是我已经当真了,今儿个,还非得掳了你回府。”面露霸道之色。
丁香看云之不似在开玩笑,吓得连连后退,却是撞上了自己刚才扔掉的大包袱之下,顿时身子不稳,向后歪去。
云之身形一闪,眼疾手快,伸手就搂住了丁香的腰,将她一把拉了起来。而后不由分的双手握住丁香的腰,双臂用力一抬,丁香便似被扛麻袋一样扛到了云之肩上。
如此姿势,压得丁香五脏六腑都挤到了一块,痛苦难挨,双手拼命捶打云之后背。奈何云之如铜墙铁壁制出的人儿一般,丝毫没被撼动。
丁香手上吃痛,嘶喊道:“王爷,你放我下来,大天光的,有伤风化。”见云之并不理他,便极困难抬起头的向着过路之人求救道:“救命啊,光天化日强抢小太监啦。。。”
云之闻言一呛,轻咳了两声,见肩上之人着实太不安份,伸了手指在丁香背上点了一通,便见丁香顿时安静了下来,且丝毫不再挣扎,只是一双眼睛瞪得似要喷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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