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另一边的店家也走了过来;“嘀嘀咕咕什么呢,楞头楞脑的。”
小伙计吓了一跳,连忙回道:“没啥没啥,那位刚刚找我们公子呢,您放心,小的都记着呢,没多说啥……”
猛地像想起了什么,小伙计一拍自己的脑袋,懊恼的说:“坏了坏了,公子正在沐浴呢,都怪那人跑的快,话都不听我说完”
那掌柜的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既是公子把人带来的,想必关系不会差,你且莫要多事便好。”
两人于是各做各的事,也不敢再多管。
另一边,杨七郎却是异常懊恼。
天知道今天他醒来时是什么感觉,前世他喜欢的虽然也是同性,但实质上的关系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他忙于工作,平日里也有些洁癖,所以鲜有疏解的时候,实实在在的活了二十七年,商场上的逢场作戏他也不是没有,但却从来没有身处下位过。
看着身边紧搂着自己的人,眼睫低垂,微勾的唇角让一贯冷峻的脸多了丝稚气,显得意外的温和,若非自己身上还遍布着这人留下的痕迹,实在想不出为何如此温雅的人物也会有这么粗暴的时候。
即便知道自己当时的情况不容多做耽误,但是那一刻的羞耻和疼痛都如此清晰,就算是自己先控制不住,但对那个狠狠侵犯了自己一宿的人,杨七郎实在不能说自己毫无芥蒂。
轻手轻脚的从青年怀里退出来,不小心扯到下/身的伤口,再怎么样也是初次,更何况他们昨晚做的可不止一次,杨七郎表情僵硬的扫了那人一眼,最终还是胡乱穿上两件衣物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但是却也没有立刻回天波府,以他现在的情况,让人见了反而说不清楚。
杨七郎没有犹豫,直接让跑堂的小圆脸去弄了些热水送到另一间房间来,无论如何,他实在无法忍受这满身的黏腻。
趟入水中,杨七郎有些不适的蹙紧了眉,那一身青紫的痕迹刻在白皙的肤色上,越发让人触目惊心,而最让人不适的是,身下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还残留着黏腻,细微的伤口在触及热水时火辣辣的刺痛感让人几欲羞愤欲死。
才处理完额上已见了汗,正准备穿上小厮带来的换洗衣物,却在这时猛地听到敲门声响起:“小七,你在里面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杨七郎一惊,就算他再怎样说服自己镇定,但这么快就听到那人的声音还是让他有些无措,忙道:“你等等,我一会就出来。”
即便强作冷静,穿上衣物动作却加快了很多,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双手已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颤抖。
动作迅速的把衣服穿好,杨七郎深吸了口气,方觉得心里平静了一点,他把门打了开来。
柴不凡也是心中忐忑,一直暗暗琢磨着如何组织语言,想到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竟是第一次如此紧张,竟隐约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当再见面时,无论他有多少话想要吐露,终是戛然止在了嘴边。
少年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一身黑衣越发籿得□在外的皮肤白皙如玉,少年显然刚刚沐浴过,身上带着点水汽,玉白的颈子隐约可见些许红痕,莫名的引人遐想。
柴不凡只觉心中一窒,一些不堪的画面不可抑制的浮现在脑海中,身体竟是瞬间起了反应。
“柴大哥,屋外冷,进来说话吧。”
少年表情淡淡,声音不见波澜。
柴不凡猛地回过神来,看到少年率先往里面走去,心一瞬间沉落到了谷底。
少年这样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显然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昨晚的事,他恐怕不愿再提起了。
果然,这厢柴不凡心神不宁的跟了上去,刚刚坐下,杨七郎却已经直白的开口了:“柴大哥,昨晚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我希望你不要在意。”
意外!多么轻巧的两个字,尽管早有预料,但真实听到的这一刻,柴不凡还是觉得心中一片苦涩,
可是他不甘心呢!柴不凡脸色有一瞬间特别阴沉,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如果,我不想它只是意外呢?”他看着少年毫无动容的脸,心里的烦躁越发大了,“你是以为,昨晚我不能在那种时刻给你找个女人吗,不,我可以这么做的,可是我为什么不这样做?”
柴不凡的声音有些低,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他的思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晰,是啊,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他不肯帮他呢,大抵是因为,他早已潜意识的想要趁机占有他的吧。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对这个少年的执念已经如此深了。
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柴不凡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平静的看向杨七郎,目光里没有悲喜,也没有期望,他只是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杨七郎猛地怔在了原地,他是真的从来不知,这人会对他有这样的想法,而在前一刻,他甚至已经想着从此之后各归各路,不再有牵扯,因为在他心里,柴不凡只是朋友级别,既然发生了如昨夜那般尴尬的事,那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再有交集。
可是这一刻,这样的话他却说不出了,从来都是天之骄子的柴世子,此刻却如困兽一般,决然的等待一个答案,这个样子,竟是为了他吗?
不可否认心底的震惊,但是即便有所感动也不会就此答应什么,杨七郎从来都是冷静自恃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对这个人并没有特殊的感情,昨晚的一切很大原因只是药力作祟,何况被人占便宜的人是他,杨七郎即便无法生气,却也绝对不会应承什么,所以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柴大哥,我们只是朋友。”
既然没有心动,那么就该直接拒绝,摇摆不定,到最终只会伤人伤己。
☆、40第 39 章
杨七郎醒来时,他已经身在天波府里了,佘赛花等一众杨家人正守在他的身边,熟悉的场景一瞬间让他回想起了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他脑袋空白了一瞬,方才把后来的记忆接了起来。
他拒绝了柴不凡,但是对方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恶狠狠的把自己揽进怀里,杨七郎并不喜欢和人接触太近,所以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把人推开,可是一阵疼痛突如其来的袭向胸口,杨七郎只觉眼前一黑,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佘赛花的脸色很不好,眼底的青黑清晰可见,其他人也是一副掩不住的疲惫模样。
杨七郎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他现在的这个身体除了瘦弱了点,其他方面一直很不错,加之他来的这段时间也有练武,想来是绝对不会有什么毛病的,而这次突然的悸痛,却是如同被什么东西啃咬一般,只一瞬便让人疼昏过去。
因此这事杨七郎只做两种猜测,要么是中毒,要么就是这个身体本来就有这种不可明说的疾病。
想通这一点,杨七郎就并不急于问了,但是他比较好奇的是……
“娘,是谁送我回来的?”
佘赛花还在纠结要如何与自己的幼子解释,这会儿却见他并不多问,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不安,但还是耐心的回答道:“是柴世子,前两天你一夜未归,后来是柴世子派人来告知你的消息,你这孩子真是的,怎地做事这么不知轻重,总好与人争强,出了事你让为娘怎么办啊?”
她说着眼圈有些泛红,哪怕她在外是可以与丈夫比肩的女子,在她的孩子面前,却还是他们的母亲,天知道当她听到小七出事时心里有多难受。
想到大夫留下的话,佘赛花心痛的难以复加,没想到小七在外面竟遭到这样的对待,更可恨的是最后还被下了那样阴损的蛊毒,这分明,是要她的小七的命啊。
潘豹,潘家,还真是他们天波府的宿敌,迟早有一天……
佘赛花心里想了很多,然而此刻的杨七郎却只是关注到了另一点,前两天,这么说来距离那天的事竟然已经两天了,而柴不凡把他送回来,显然不是对佘赛花等人说的实话。
理清思绪,杨七郎也只作不知,只是有些疑惑道;“娘,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怎么几个哥哥都在啊?”
佘赛花还没开口,杨三郎已经忍不住道:“你小子好啊,一个人跑去单挑潘豹,怎么也不叫上我,现在受伤了吧,下次三哥帮你讨回来。”
杨七郎看着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心知他们对自己有所隐瞒,不过说到潘豹时那满脸的怒意倒是真的。
杨七郎心知这会儿很难得到结果,只径自把人打发走了,心里却琢磨着哪天找最容易开口的三哥套话。
佘赛花仔细看了一会杨七郎,有些疑惑,毕竟任何一个男子被这么对待大抵都会留下些阴影,但见确实瞧不出什么,她放下心的同时也就立刻把其他儿子们带走,生怕他们提起一些东西让小七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来。
等佘赛花和几个哥哥离开后,杨七郎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全身充斥着一种无力感,显然是在床上躺了不少时间。
他停下来恢复了一下力气,这才起来勉强把衣服穿好,目光扫到肩上的红痕,虽然已经淡了下来,但近看却依旧很清晰,他大概知道佘赛花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这么奇怪了。
不过看起来其他几位哥哥到不像是知道的样子,想来也是未经人事不通罢了,不过想起杨二郎离开时那种复杂的眼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撇开这些糟心事不提,杨七郎只打算先想办法套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人希望自己身上带了个定时炸弹的。
修养了两天,杨七郎稍稍打听了一下,方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间里错过了不少事情。
杨业带着大郎和四郎上了边关,如今辽人表面上和谈,背地里却是小动作不断,太宗只得下令让天波府府的人戍守边营以防万一。
而另一方面,据杨三郎说潘语嫣曾经不止一次到军营找过杨四郎,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都是,但是杨四郎却并不做回应,只是始终抱着不置可否的态度看着,最后在接到军令时毫不犹豫的去了边关戍守。
这一点杨七郎也是早有耳闻,只是当时杨四郎莫名其妙的疏远自己,让他不自觉的也开始避开一些场合,只不过令人惊讶的是,潘仁美竟主动向太宗皇帝提出把自己女儿远嫁辽邦,结成秦晋之好。
婚礼进行的很快也很顺利,杨七郎却有些疑惑,他并不认为像潘语嫣那样的女子会甘心变成政治的牺牲品,不过也仅仅只是疑惑罢了。
他如今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因为自从上次清醒到现在,不过三五日的光景,他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莫名其妙的衰弱了下来,与此同时,还傍着奇怪的疼痛,每一次都如被什么东西啃咬一般,杨七郎心里有了猜测,不过没等他过问,佘赛花已经安排了他的行程。
杨二郎已经前往边关支援杨业等人,三郎近日据说被一江湖女子纠缠,与杨楚楚之间倒是疏远了些,而杨六郎却因为一些缘故和柴王府的郡主有了牵扯,杨七郎身中蛊毒的事已经瞒不下来了,天波府却不能没人守着,为了解蛊毒,佘赛花决定把人送到五台山去,五郎的师傅是个有名的得道高僧,传言还能卜天知命。
眼看着自己的幼子身体一天天衰弱,丈夫却不在身边,佘赛花为了几个孩子担忧得整个人都瘦了下来,即便知道鬼神之事不可信,她还是决定让六郎把小七带到五台山一趟。
杨七郎得知自己中了蛊毒之后,自然也能理解佘赛花的想法,蛊毒出自苗疆,中原之地鲜有听闻,就是他如今有了些本钱,却也是没有多大把握的,但杨七郎从来不是个悲观的人,本来他早就死了,不过是穿越得来的这些已经是一种幸运,大约是死过一次后反而淡定了吧,他如今抱着的心态大抵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倒是真没有太大的执着了。
☆、41第 40 章
杨七郎被送上马车时,身体已越发显得不好了,佘赛花早让人安排好了马车,还在里面垫上了厚厚的毯子,应急的东西也都备着,但这会看到自己儿子苍白的脸色,想到此去也不知是何结果,当下差点落下泪来。
杨七郎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目光,这段时间以来佘赛花对他怎样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也正因为知道,心里却总觉得有些发虚,尽管他想着以后可以报答他们,但也只是占了这个身体不得不履行的义务之一,而如今所承受的照顾和温暖,却让他心中隐隐生出一种愧疚来。
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报答了,就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成了未知数,他自己可以看淡生死,却不代表这个身体的亲人也可以。
杨七郎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人生总有太多无奈,他一直以为还有很多时间让自己经营筹谋,却老是忽略了这世上从来不缺的就是意外。
“娘,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虽然心中没底,但杨七郎也不忍看到佘赛花太担忧,忍不住别扭的安慰一句。
见自己小儿子也如此懂事,佘赛花欣慰的同时更多的还是难受,她哽咽着道:“娘知道,娘的小七一定不会有事的,娘等你回家!”
她说着转过身去对一旁的杨六郎道:“六郎,这一路你可要多顾着小七,我已经给你五哥写了信,到了五台山他会接应你们,万不可担搁了。”
“娘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七的。”他抬头往外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娘您先回去吧!”
佘赛花点了点头,下了马车目送他们出了城门,看着马车消失在林子里方才离去。
马车出了城门,杨七郎已是昏昏欲睡,他如今精神不太好,刚刚不过是勉强撑着,这会儿出了城,一放松意识就有些远离。
杨六郎心里有些忐忑,他和小七虽说年龄相差最近,但性格却是两个极端,杨六郎性格敦厚,虽然资质差了些,平日里学武却是最勤奋的,鲜少和人接触,性格也有些腼腆,小七却与他不同。
杨七郎从小活泼好动,调皮跳脱得紧,但却是最得佘赛花宠爱,天波府上下都喜欢他,就连以前与小七不太合得来的四哥后来也是见天的和他走到一块去,杨六郎看在眼里,到说不上嫉妒,但多少还是有些羡慕的。
但是他和小七关系却也说不上多亲密,这个原因还是出在杨七郎身上,杨六郎一直记得,小七很小的时候就到处调皮捣蛋,对自己这个只知道读书和练武的哥哥很是看不上眼,常常说他过于迂腐,于是渐渐的关系也就不及其它兄弟亲密了。
尽管后来有了些改变,但杨六郎一直觉得小七不喜欢自己,因此也甚少有其他接触,这个七弟停留在杨六郎心里的印象,至今也还是当年那个傲慢的不知世事的少年。
只是不曾想过,自己不过到外游历了一个多月,却接到了小七中毒情况危急的消息,他匆匆赶回家去,却又受母亲所托带小七到五台山求医,杨六郎没有多想应了下来,但现在和小七独处时才发现有些尴尬,他实在不认为小七会喜欢同行的人是他,要不是三哥有事缠身,怕是怎么也不会选到自己的吧?
他是个嘴笨的,现下出了城,就想着怎么舀出个话题来,转身却见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佘赛花知他怕冷,除了垫的毯子外,还特地给他披上了狐裘,如墨的长发在雪白的狐裘上铺着,脸色却是有些病态的苍白,莫名的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
杨六郎愣了愣,随即动作轻柔的帮他把有些凌乱的狐裘铺整好。
只是没想到才进入一片白杨林不过半刻,马车的速度却忽然慢了下来,车夫是他们天波府的人,行事一向小心谨慎,杨六郎知道可能出了意外,又怕惊醒小七,只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杨安?”
“六少爷,前面有个人拦路,您快出来看看吧!”
杨六郎也不耽搁,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却见前方不远处站了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粉色衣裙,容颜清丽,杨六郎有些疑惑,不知为何,这女子他明明没有见过,却莫名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不知姑娘为何拦下去路。”
那女子神情有一刻的怔松,她低下头掩去了心里的情绪,落落大方道;“六少爷有所不知,你们家七公子欠了我一样东西,此次,实乃小女子前来讨债的。”
“哦?”杨六郎惊讶的挑了挑眉,疑惑道:“是什么?”
“实不相瞒,杨七公子三月前已和小女子私定终生,后却莫名失去踪迹,小女子迫不得已,这才前来相询,只求七公子给句话。”
“不可能!”杨六郎惊愕不已,且不说他们天波府家规甚严,在他心里,小七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能惹下这样的祸事,私定终身,这绝对不可能。
那女子却仍是一副坦荡模样,丝毫瞧不出一点心虚,她声音依旧清越:“你若不信,不妨让他亲自与我对峙。”
杨六郎正想说话,马车里却突然传出了声音:“六哥,让她进来吧!”
杨六郎一愣,反应过来惊骇道;“小七,你不会真的……”
话没说完,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了帘子,露出少年如玉的脸;“六哥稍等片刻,我与她尚有事相商。”
那女子倒很会看人眼色,这会儿动作轻快的几步走了过来,进了马车后还特地把帘子掩了。
杨六郎只得带着满腹惊疑站在一旁,和车夫杨安面面相觑的等待。
杨七郎看着眼前身姿妍丽的女子,即便换了装束,他对这张脸还是印象深刻:“姑娘想要什么,还请直言告知。”
那女子面色坦然,语带笑意:“我只想要,当你天波府七公子的妻子。”
听出她话里的认真,杨七郎看向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那女子也不再说话了,她的眼睛很澄澈,杨七郎忽然看不得这女人的目的,他只好开口;“你应该看的出我现在的情况吧,恐怕没几日好过了,姑娘还是别浪费时间吧。”
女子哧笑出声;“这么说,你是要拒绝了?相思竟不知,堂堂将军府的少爷,竟也说话不算数吗?”
杨七郎被她噎了一下,却并没有生气:“若是相思姑娘所愿,在下奉陪便是。”
他看不出这个女人目的何在,但答应了条件的人是他,何况就算是个间谍,放在身边也好监视一点,若比谁心思深,只怕还说不清楚。
两人各有所思,最终达成共识,于是当杨六郎再上到马车时,那里已经多了个身影,打着的还是小七的未婚妻。
杨六郎心中是满腹狐疑,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只等着找个机会再问问清楚。好在车厢够大,坐下三人绝对绰绰有余,于是一行加上杨安成了四人,踏上了五台山之途。
☆、42第 41 章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不过一夜时间,天地间已是一个白色的世界,银装素裹,端的是纯粹的净色之美。
“小七,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在此处寻个客栈休息吧。”
杨六郎打开帘子往外看了看,随即转身对斜靠着车壁的俊美少年道:“再有两日,就要到五台山边界了,五哥很快就会来接应我们。”
他顿了顿,扫了旁边的女子一眼,本欲让小七解释一番,最终却在看见少年苍白的脸色时忍了下来,这几日来,他也看出了小七和那女孑并没有什么**不明的地方,只不过对少年由始至终保持的默认态度有些疑惑。
不过因为那个叫相思的女子也算举止有度,除了第一天说的那番私定终身的言论外,后面却一直保持着未婚男女的距离,对一路的奔波非旦毫无怨言不说,还时不时帮忙做些照顾人的琐事,小七如今身体不好,杨六郎即便再细心也会犯些大男孑的错误,让他舞刀弄枪还好,照顾人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观察了几日却并无什么异样发现,杨六郎也看出这女人并无恶意,于是倒也不太在意让小七解释了。
杨七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由着杨六郎半抱着他下了马车,实在不是他不想自己动作,但是如今他整个人就像生了场大病般,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要不是意识还算清醒,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杨六郎虽然只比他大了一岁多,但光看那身板就硬实多了,加之身高也比他高出半个头来,这么半抱着倒是一点也不显得突兀,相思见了却是收回了自己想要帮忙的手,掩下心底的一丝异样跟了上去。
才到一家酒楼,杨六郎本想订下四间房来,却被告知房间只剩了两间,杨安当即表示自己可以在马车上对付一宿,相思是女儿家杨六郎自然不会让她和七郎共处一室,于是最后的分配就成了他和小七一间。
杨六郎心里有些高兴,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由于少年老成的缘故,他与众兄弟的关系都比较一般,这也就导致了他鲜有和兄弟同寝的亲密经历,以前他看到几个哥哥宠着小七时心里不可谓不歆羡,总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一个好哥哥。
只可惜以前的小七对自己很是疏远,这会儿难得几天相处却发现其实少年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高傲不可亲近,有时候的表现甚至算的上是可爱,比如给他喂药后,他特地给准备的蜜饯本来以为用不上的,谁知少年看到后不仅舀了吃掉,还别别扭扭的和自己道谢。
即便少年看起来依旧面无表情,可是杨六郎却在见到少年微红的耳根时意外的愉悦不已,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几位哥哥都这么喜欢宠着小七的原因吧,毕竟这样别扭可爱的少年,他也很想宠着呢。
因而这次意外的同寝,杨六郎心里可以说是毫无排斥的,反而是杨七郎心里有些异样了。
虽然没有当场拒绝,不过杨七郎心里却是十分别扭的,这要放在以前他还不会怎么样,毕竟前世他在国外那段时间也没少和好友一起睡同一张床,可那是因为工作太晚也就懒得再回去罢了,现在换了个人,虽然是这个身体的哥哥,但是对杨七郎来说也不算太熟,更何况之前的那件事……
不管杨七郎承不承认,因为之前的那场意外和柴不凡发生了关系这件事还是在他心里有了些许异样,尤其他还是处于下位的那个,好吧,就算他上辈子喜欢的是同性,但像杨七郎这样的人,他即使幻想过什么那也绝对是上位者才是。
那种莫名其妙被人侵入的感觉仿佛刻于脑海般深刻,事实上他现在对任何人的肢体触碰都反应奇大,说不上是阴影什么的,但就是觉得不自在,要不是这几天实在没办法一直依靠着杨六郎,让他对这人熟悉了些,这才没对被他抱着的时候表现出嫌恶来。
但是说到同床共枕,即便知道杨六郎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杨七郎还是有些接受不能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似乎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如今自己都成了别人的累赘了,还能要求什么呢?
杨七郎眼睫低垂,眸中神色意味难明。
用过晚餐,杨七郎连沐浴的心情都没有了,在看到房里放好的热水时不由诧异的挑了挑眉,一问才知道是杨六郎一早吩咐了的,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杨家七子中,杨六郎虽然不是最出色的,但却是最细心的,这一点杨七郎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只不过现在更加深了这种认知,想到对方这般为自己着想,自己反而因为一些前事耿耿于怀,实在不是他杨七郎的作风,这样想着,倒没有原来那么排斥了。
只不过杨七郎还不知道的是,他这般想法还为时过早了。
两个男人睡一张床,即使两个都看起来比较瘦削的,但还是有些挤了,而更要紧的是,杨老郎的睡姿实在不算好。
杨七郎的习惯很多都是从前世带来的,他对自己总是要求比较严格,这一点从睡姿上就可以看出来了,就好比现在,他睡觉向来是平躺着手放腹部,看着就十分规矩,但是杨六郎就不一样了,大约是习武之人比较豪迈,他很是不客气的霸占了大半张床。
杨七郎被压在里边,心里很不舒坦,伸手就想把人叫,可是动作还没起就想到睡前杨六郎腼腆的笑容,与他这种披着少年皮其实内里又黑又冷的人不一样,那是一个真正的,单单纯纯的少年。
一瞬间,杨七郎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涩,他不是看不出杨六郎以往看到自己和其他几个哥哥相处时眼里的欣羡,但其实谁羡慕谁恐怕还真说不清呢?
杨七郎默默叹了口气,自己如今恐怕都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怎地还介意这些有的没的,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的手放了下来,轻轻的拨开身边人压在自己腰上的手,那人却忽然动了动,抱得越发紧了。
杨七郎无奈的推了推,但是他身上没力气,反而是杨六郎不知是不是梦见了什么突然来了句;“别闹!”
呼吸喷在耳边,明明很平常的话却莫名的熟悉,杨七郎蓦地有些面红耳热,这般亲密的状态,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对他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把五哥拖出来了,哎,明天一定满三千,今晚先睡了哦
☆、43第 42 章
是夜,寂静的回廊里一阵木鱼敲声轻轻回荡,然而一直相伴的念经声却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
智光停下了刚念过的经文,手下木鱼敲声不停,闭着眼道;“深夜来此,可是有事需要相询。”
“弟子收到家书,家中小弟中毒愈深,还请师父出手相救。”
智光和尚的动作总算停了下来,“此事为师已有所耳闻,你放心把人带来就是。”
年轻人的声音多了些轻快;“多谢师父。”
智光和尚摇了摇头,也不管人有无看见:“既已准备妥当,合该速速回去才是,你走吧。”
“是,弟子告退。”
年轻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智光和尚却并没有继续动作,反而淡淡的瞥了一眼大堂另一边的暗处,说;“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瘦削的身影从中走出,昏暗的灯光下,来人的面容隐在暗处,只能稍稍窥视到一点轮廓。
“师兄还是如此敏锐!”
他的声音清朗,听不出年龄,却意外的悦耳。
“一别经年,师弟别来无恙否?”
那男子走近,语带笑意道;“比不得师兄潇洒,一回来就见你打发了得意弟子,怎么就不怕一去不回?”
智光和尚叹了口气:“阿弥陀佛,当日老衲为此子的慧根为平生仅见,方起了爱才之心,然如今方知,佛之一道,又怎是如此轻易可求的,幸得当日并未为他剃度,如今也是时候让他入世游历一番了。”
那人却笑了笑;“我观其面相,杨五郎此番将惹桃花,红尘万丈,世人又有多少能过此劫,师兄难道就真的舍得,这般失去一个好弟子吗?”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是劫,亦是福,得过者,方能更进一步,强求实是多余之举。”
来人不说话了,他看着智光继续念经文的背影,最终还是沉默着走了,屋外雪花飞扬,那人的面容映在一片雪光下,面容俊美,只鬓角的白发,无声的诉说着岁月的痕迹。一声轻喃随着雪花飘散在空中;“强求终是多余……”
辗转又是两天过去,总算到了五台山山脚下,杨七郎这两天睡着的时间几乎到了清醒时的两倍,不过这也很好的摆脱了心里的忐忑,说起来,杨五郎这个人,他来天波府都大半年了也没看到过一次。
听说因为少时很有慧根和佛性,就被五台山的主持智光和尚收了当个俗家弟子,据说这还是在佘赛花的阻挠下的结果,毕竟没有哪个母亲会喜欢自己的儿子去当个和尚的。
虽然只是俗家弟子,但智光和尚还挺看重这个徒弟的,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学习佛理武功,也造就了杨五郎常年不着家的现状,因而直到现在,杨七郎都还没见过他这个五哥一次。
以杨七郎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有面对陌生人的不知所措的,只不过有些担心过于生疏引人怀疑罢了。
所以尽管身体不适,杨七郎还是勉强提起精神,到是杨六郎以为他是太久没见过五哥激动的,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向来是个宽厚老实的性子,这会儿就担心小七强撑,于是不容分说的把人带到了山下客栈,打发人给杨五郎送信后便定下了两间房。
这些日子照顾小七都成了习惯了,这会儿也不在意什么,定下房后就把人带走了,徒留相思脸色怪异的站在原地。
回房帮着做了梳洗,两人才出来准备用餐,一路风尘仆仆,杨七郎又需要药物维持,好些干粮都没胃口吃,这会儿总算目的地将近,听小二报出一串串菜名,即使是不怎么注重口腹之欲的杨七郎也有点心动了。
杨六郎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当下毫不犹豫点了好几道菜,杨七郎愣了愣,这些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
没有说话,但是气氛却莫名的沉静下来,相思坐在一旁有些食不知味,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为什么总觉得他们相处的方式很怪异呢,大概是杨七郎身体不适的缘故吧,相思暗忖。
除去心不在焉的相思,杨家兄弟两人倒是吃的很好,就在杨六郎要开口让小二收拾时,一个身影忽地闯入了眼帘。
“是五哥!”杨六郎看到楼下进来的人,一身素色长袍,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柔和的微笑,隐隐竟有种慈悲的错觉,手中还舀着一串佛珠,可不就是那一心向佛的杨五郎。
兄弟许久不见,杨六郎心中也是有些挂念的,这会儿忍不住对身边的杨七郎说道。
然而杨七郎脸上却并没有欣喜之意,反倒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制止了他向前的动作。
杨六郎疑惑的看向他,却见少年的目光穿过身后落在了客栈之外,一个女子正尾随杨五郎而至。
她身着放荡,淡色的衣裙下摆几近透明,窈窕的少女身姿隐约可见,看着就是一副**无比的模样,刚进门来,大堂里的几个男客人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稍不规矩的甚至已经蠢蠢欲动了。
那女子却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她径直走向坐在角落的杨五郎,一步一步走得极尽魅惑。
然而杨五郎却视而不见,他沉静的喝着客栈免费提供的茶水,一双眼眸清亮不带一丝污浊。
女子见他没有反应,情急之下竟然直接往他身上一坐,温软如玉的身子紧贴着青年,娇柔而魅惑的问;“公子,长夜漫漫,可需要奴家相陪啊?”
杨五郎虽然只是俗家弟子,却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出家人,一心一意只想修行佛理,这会儿自然不会像一般男子那样来者不拒,于是他很有礼的站起来退开了两步,淡淡道;“在下乃是出家人,还望姑娘自重。”
说罢转身不欲理会,谁知那女子却反而一脸不忿,黯然又倔强的哼道:“你们男人最喜欢做伪君子了,面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还不是想的一样龌龊,完了还瞧不起人,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如果不是……我又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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