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杨门七郎

10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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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眼泪就往下掉,却擦也来不及擦就转身往外跑去。

    哪知才出的大门,就被一男子拦住了,那人长得高大,却生了一副凶恶的脸,这会儿一副怒气腾腾的模样,越发扭曲吓人,他凶巴巴看向那女子,伸手就问;“钱呢?”

    那女子也顾不得哭了,战战兢兢的回答;“钱,没,没有。”

    那人听了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巴掌,那女子顿时被打倒在地,一边脸上迅速的浮起了红痕。

    那人却还不罢休,恶狠狠的上前就要继续打,中途却被一只手抓住了。他斜眼睨了来人一下,脸上的笑很是得意;“哟呵,看不出来,你这//子还挺有用,勾搭的不错啊,怎么着,还来英雄救美?”

    杨五郎皱了皱眉,他本来接到消息自己的弟弟明天就到,这会儿就提前来接人,谁知会碰上这样的事,他是佛门中人,自是见不得这种欺负弱小的事,可是帮忙恐怕还得照顾后续,他并不想费太多时间在这上面去。

    但是不帮吧,实在有违他佛门中人的声誉,更何况他还是天波府的人,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44第 43 章

    杨五郎这般想着,却见那男人又要上前动手,当下也不再犹豫,迅速出手,那人不过是市井流氓之流,自然不是对手,不过两三招就被制住了,扶着脱臼的右手哎哟的叫唤。

    杨五郎皱了皱眉,却没有马上放开,那人见状,只能讨好道;“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您放了我吧!”

    见杨五郎脸色有些松动,当下越发信誓旦旦的保证起来,还不忘不时抱着右手叫唤两声。

    杨五郎自然不可能因这一点就信了对方,但他向来接受的都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的佛理,加之他本是不欲多事的性子,这时又有要事要办,思来想去也实在没有时间多去理会,于是警告道:“若有下次,在下绝不轻饶与你,可记得了?”

    “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多谢大侠饶命。”

    杨五郎松开了手,由着对方飞快的跑开。

    杨五郎还没有说话,之前那位女子已经泪眼朦胧的跪在了他身前,杨五郎一惊,连忙把人扶起:“姑娘若有何难处,在下尽力相助就是,无需如此。”

    那女子微微抬头,眼里泛起水雾,越发显得人楚楚可怜,她哽咽着说:“公子有大慈悲,求您收留奴家吧,奴家愿为奴为婢,伺候公子。如若不然,奴家只有死路一条了。”

    杨五郎的动作一顿,有些疑惑的问道:“此话如何说来?”

    那女子擦了擦眼泪,凄凄婉婉道:“公子有所不知,奴家本名漪云,老家遭了水患,病的病死,饿的饿死,可怜奴家母亲生活无以为继,把奴家卖入窖子换了粮米,奴家先前所为,实在是无奈之举啊,公子若不嫌弃,就收了奴家吧,否则,天下之大,已无奴家容身之所了。”

    看着女子期期艾艾的眼神,杨五郎有些动摇了,他从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平日里更是一心修行佛理,他叹了口气,只好说道:“姑娘,在下此番下山,也是有要事在身,何况出门在外,在下虽为佛门弟子,却也担心有损姑娘清誉,不若我予你回乡路资,也算略尽绵薄之力吧。”

    他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囊,将里面的银两舀了三份之二出来,递给那位女子。

    那女子见此,却怎么也不肯收下,反而膝下一软就要跪下,一脸悲切。

    杨五郎无奈了,只好把银子用一布料包着,放在了女子的身畔。

    他才转身回到酒楼大堂,正打算让小二收拾出一间房来休息,却忽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隐约带着些许欣喜道:“五哥。”

    杨五郎武功颇高,五感很是敏捷,这会儿听见声音便知道了来人,当下有些高兴的往楼上看去。

    果然不出所料,唤他的人,可不就是他的骨肉兄弟,杨六郎。他旁边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如冠玉,即使俩年不见,少年身姿抽高了很多,但那俊美精致的容颜,完全继承了母亲的轮廓,却是小弟七郎无疑。

    这几日雪下得很大,沿途路况并不好,杨五郎本就做好要在此多逗留几日的准备了,却不想两位弟弟竟然这么快赶来,杨五郎心思缜密,高兴的同时也越发担忧了起来,想来小七身体必是无法拖延,才这般匆忙赶来。

    也顾不得在意少年看向自己时略带生疏的眼神,连忙走近帮着号了下脉像,承自智光和尚,杨五郎对医术一道也有些研究,不多时便放开手来,心里的担忧稍稍松了些。

    小七中的蛇蛊虽然罕见,不过他之前却在智光过去的游记里偶然看到过,只是当时并没有细究,不过想来师父应该会有解决方法,杨五郎心头一松,面色也和缓下来,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有些发怔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怎么?不认识五哥了吗?五哥可不像你还长个儿?”

    杨七郎回过神来,心里却翻起来滔天巨浪,不因别的,只因这杨五郎的长相,竟是与前世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更是被他放进心里的沈青一般无二。

    虽然心里震惊,但杨七郎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他对杨五郎并不熟悉,而且看这情形,杨五郎应该没有和他一样的经历,这会儿自然也不敢贸然说些什么,只是敛了眼里的暗光,淡淡笑道;“五哥说笑了,小七只是惊讶,五哥竟然也英雄救美了一回,可惜神女有心,流水无情,怎地都不救到底呀?”

    他说着眼神还不住往后面紧跟着杨五郎走进来的女子看过去,眼中尽是戏谑。不熟悉的人,杨七郎还是喜欢披一张外皮,一如原身那样喜好凑热闹。当杨七郎这个身份也算久了,有些事做起来也格外驾轻就熟。

    虽然身形变了,但是这性子还是一点也没变啊,还是一样活跃跳脱,看来中毒也没影响太大,不过即便如此,杨五郎也不希望老被人打趣,他整了整脸色,有些严肃道;“小七,莫胡闹,这么说可是会毁了那姑娘清誉的。”

    “知道了,可是五哥,你难道还由着那位姑娘这么跟着我们吗?”杨七郎蹙了蹙眉,虽然他表面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已经有些狐疑的,刚刚他坐在楼上,大堂里发生的事情他可是由头看到尾,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一切巧合的有些过分了,依照这个剧本下去,恐怕杨五郎还真会同情心起收留了她也说不定。

    然而他并不了解杨五郎这个人,所以还是先试探一下为好。

    看到杨五郎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杨七郎脸色不变,心里却暗自琢磨开来。

    “是啊五哥,我们还要上五台山,带着那位姑娘可不太好吧?”

    杨七郎还没想好对策,一旁的杨六郎此时也忍不住开腔了,虽然那女子说的身世可悲,他也动了恻隐之心,可是比起小七身上的蛊毒,他实在不愿意再耽搁一点时间了。何况那女子衣着暴露,看着实在……就算这非她所愿,但小七还小呢,怎么能和这女子一行呢?

    杨五郎也只是迟疑一瞬,他本来就不欲多管,只是这女子若铁了心要跟着他们的话,他也是不知如何安排的。

    这般想着,最后还是担心小七的身体占了上风,这女子跟着他们实在不方便,想来只要不去理会,她应该也会知难而退的。

    于是道;“她若要跟便随了她吧,眼下还是为小七解毒要紧,今夜风雪大,上山不易,我先给小七弄些药来先用着,明日一早再启程。”

    杨七郎暗暗松了口气,这要真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哥哥,他恐怕也是接受不能的。

    杨六郎比他更高兴,当下急忙就让人多定了一间房,想着要照顾小七,自己也就没有换了,杨五郎得知后也只是感叹一句六弟和小七感情还真是不错,倒也没有多想什么。

    几人用过晚饭,便早早回房去了,杨五郎因为许久未曾归家,虽然入了佛门性子淡了些,但骨肉亲情总是抹不去的,这会儿正瞧着机会找两个弟弟询问家中近况。

    杨六郎是个憨厚的,老老实实的把天波府众人近况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连一旁的杨七郎见了都暗暗惊奇,这阵子他忙着赚钱,后来又起了那些事端,对杨家人的关注还真没杨六郎这般详细。

    不过奇怪的是,杨六郎却在说起他自己时有些遮遮掩掩,他心地一向纯良,杨七郎知他不可能有不能告人之事,见他这般作态,心里不由起了些好奇。

    杨五郎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六弟的,他愣了愣方才恍然道;“我在家书中听母亲提及柴王府郡主与你相交甚好,莫非真是……”

    听他这么一说,杨七郎也悟了过来,早先就听说过这里有些故事,只是当时并未太在意,一路过来杨六郎对自己照顾的十分周到,兄弟感情也亲厚了许多,却没想到原来这个纯良的六哥哥已经开窍了啊?

    杨六郎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不仅仅只是羞的,他与那柴郡主确实关系不错,只因之前潘仁美有意让潘豹与柴郡主结亲,那柴郡主易容成丑八怪准备把人吓退,谁知潘豹那厮不仅解除了婚约,还很是可恶的当着众人的面把人羞辱了一顿,说她是没人要的丑八怪,正巧杨六郎那天有事经过,当下为那柴郡主打抱不平了几句。

    不曾想,那事之后,柴郡主却卸下易容,并与他相交起来。

    柴郡主原来是个容貌不俗的女子,气质也是温婉却干练,外柔内刚,不然也不会想出那等计策来诱使潘豹退婚,她的性子与佘赛花很像,杨六郎与她皆为青涩年华,相处日久难免也有些异样情愫。

    杨六郎并不否认自己对柴郡主也有些好感,只不过还未及发展,却得到了小七中毒的消息,他也就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放下了。

    如今他出了汴京不过半月之久,却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对那女子陌生了很多,到五哥询问自己的情况方才想起来,而且,此时此刻,他竟一点也不愿让小七知道这些,在杨五郎戳破之后,越发紧张无措,莫名的有些心虚起来。

    ☆、45第 44 章

    “施主,住持大师有请!”

    杨七郎怔了怔,随即点头道:“我这就过去,麻烦小师傅带路。”

    “不敢,施主请随小僧来。”

    杨七郎关上了门,一路跟上小和尚走去,心思流转间,已换了不少念头。

    那天巧遇杨五郎之后,他们第二天就上了五台山,智光和尚果然如佘赛花所说般精于岐黄之术,对他身上的蛊毒也有解决方法,只不过因为中毒日久,解毒时颇费了一番功夫,他在这五台山都休养了近一个月,这才堪堪痊愈。

    但这一次的中毒也让他元气大伤,以目前来看,他那才练出来的一点肌肉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长回来了。

    因着那段时间无事可做,杨七郎倒是对那岐黄之术起了点兴趣,当然他是没有做古代医生的梦想,他感兴趣的,不过是一些比较猎奇的药物罢了。

    是药三分毒,但有时候毒药也可以以毒攻毒变成解药,所以药毒之分,不过在于用它的人。这个道理杨七郎一直都知道,他是个比较现实的人,既然武功上是不大可能练的好了,自然就得学多点其他的。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稍表现出了一点想学医术的念头之后,杨五郎当晚就给他送来了一本草药手札,杨七郎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想琢磨些特别的药方,只能接受了好意。

    他本来一点也不想从头学起的,但是既然有了书打发时间也好,却不想还真有不少平常的药草详细解说,这要是在关键时刻也是能保命的,杨七郎当下收敛了态度,很是认真的研究了一番,倒是记下了不少。

    杨五郎本来只以为小七只是一时兴起才想学医,于是便舀了以前师父给自己学基础的手札,反正那本书他都能背下来了,也不担心,而且以小七的性子,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腻味了,却不想他得了书后还真的很认真的看完了,心下不由有些欣慰,于是就打算不遗余力的教导他。

    这件事一直让杨七郎觉得很郁闷,他其实并不想和杨五郎有太多接触,与前世沈青一模一样的五官总会让他产生一些错觉,而且自己心里还有过那样的心思,杨七郎不可谓不尴尬。

    好在相处久了就发现这两人虽说长了一张相似的脸,那性子却明显表示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沈青在商场上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那能力堪比全能管家,除了公事上,一般生活上他也很爱管,他俩一起长大,杨七郎对这人是最清楚不过了,表面上看着像个邻家大哥,实际上那肚子里的弯弯肠子多得很。

    年少时一起读书,一起逃课,一起干所有中二少年想干却不敢干的事,闯了祸一起扛,那时候还是宁若天的杨七郎,因为弟妹都还小,他对他们有的只是照顾,却很少交心,而沈青不同,他与自己同龄,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可言,可以在危险时交付背后,可以在受伤时互相照顾,可以……

    动心,大约只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那是爱情吗?杨七郎自己也有些糊涂,后来出国,创业,回国,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出国那三年,沈青一直在他身边,于是就想着,就这样吧,让一切顺其自然。

    可是却知晓了那人对自己弟弟的爱恋,谁也没有对错,后来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大约只是,一场命运的恶作剧。

    然而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尽管这里有一个和沈青长得一模一样的杨五郎,但这个五哥却是真正的好像邻家大哥一般的性格,至诚至真。

    有些东西,第一眼感觉就知道了。

    撇开这些不说,杨五郎还是个二十四孝的好哥哥,对自己这个弟弟还真是极尽宠溺的。

    这段时间有事没事都爱往这边跑,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往这边带,兴许是在寺院呆久了,这会儿见到亲人忍不住想要补偿吧。

    倒是杨六郎那个老实人,做事真是十足的认真,这不,一安定下来就天天去后山练武,不到吃饭时间不见人,也就晚上才来看自己,不过每次说不到几句就跑了,大抵是上次被戳到隐私害羞了吧。

    如今他的身体已经痊愈,佘赛花在家书里已经不止一次提及让他早日回去的事,于是这事也提上了日程,这会儿却不知为什么那个智光和尚要见自己,说实话,经历了那么些事,杨七郎对这些鬼神之说已经是有点相信的。

    传言智光和尚能够知天卜命,杨七郎多少也有些好奇,不过这近一个月的时间,杨七郎只在刚来时见过他一次,后来解毒都是杨五郎经手的。

    带路的那小和尚不过十三四岁年龄,看着还带了些孩子气的腼腆,一路微低着头,也不说话,把杨七郎带到后山之后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杨七郎沿着他指的路走,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伫立于半山腰上的亭子。

    走近了,一光头老者坐在案台边,那案台上的,却是一局围棋。或者说,那是一局尚未下完的棋。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老者头也不抬道:“杨施主,可否与老衲下完这局棋?”看来正是智光和尚无疑了。

    “小子不懂围棋,怕是要让大师失望了。”他说的自是实话,术业有专攻,杨七郎对这东西并无兴趣,也不愿花时间去学,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的。

    智光也不气馁,只淡淡道:“阿弥陀佛,棋如人生,观棋,亦是观其人。”

    杨七郎顿了顿,微微施了一礼方才坐下,笑道:“大师,若人生如棋,那么一切,是否如这棋局一般不可更改?”

    “善哉!天道轮回,必有其所以然,此乃,命也!”

    “命?”杨七郎看向亭外,斜阳微光,把晚霞浸染出一片绚丽的红光,他淡笑:“若果真有命运一说,是否善恶到头终有报,若果真有宿命,那么人世间岂会有如此多的冤假奇案,又怎会……”怎会让他这个意外这人闯入这个时空,杨家满门忠烈,最终却沦为女流掌家?

    “闻大师能知天卜命,那么可否告诉在下,我这一生,又是何结局?”

    那智光老和尚终于抬头,看了他半晌,方才低低叹了一句:“阿弥陀佛,老衲一心向佛多年,不想竟看不透施主生平,此来,不过是有一言相劝。”

    杨七郎直视着老和尚的眼,敛下了眼里的异彩,谦卑的问道:“还请大师明示。”

    “老衲隐于五台山,本不应再多问俗事,然,五郎乃我得意弟子,杨家旧时与老衲渊源深,杨家满门多才杰,近日得观天象,却只得了一个预兆,又有言曰:七子去,六子归,老衲实不愿杨家遭此大劫,望施主,好自为之吧!”言罢起身归去,竟是不再回头看一眼。

    杨七郎的心,有那么一霎那停滞,他自然知道,杨家最后只剩了杨六郎和一众女流之辈,但此刻听到这话,他还是不可抑制的觉得有些荒谬,他到这个世界多久了,又为之做了多少努力,但这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好像把这一切全都付之东流了,这种感觉,仿佛,宿命。

    不,杨七郎抬眼看向老和尚,喃喃道:“我不信命,就算真有命格一说,我亦愿倾尽所有,改了它。”

    ☆、46第 45 章

    “五哥,你可是有好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了,娘亲和大家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杨五郎骑着马,俊美的五官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闻言心中也是十分欣喜,但他一向清心寡欲,情绪并不轻易外露,所以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眉眼越加柔和下来。

    杨七郎与杨六郎骑着另一匹马与杨五郎并肩,对他二人的话并无太大兴趣,心里的思绪却在翻飞。

    相思和漪云坐在身后的马车上,要说这次回去,说不定给佘赛花等人的冲击最大的会是她们。

    说起来,杨七郎其实对这事也有些不满,相思是自己找来的麻烦他自会想办法解决,但那个漪云,实在是个麻烦人物。

    来历不明也就算了,偏偏对杨五郎那是死缠烂打,他在五台山解蛊毒的那一个月,这个女的就直接在山下住了下来,天天往山上跑,每天都带来些自己做的吃食,寺院里的和尚也不好把人打发,于是这一来二去,感情什么的或许没有什么,但人一番心意自是拒绝不了。

    杨五郎在五台山的时间很长,对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懂的应付,加之出家人慈悲心肠,倒是为那女子所为有些感动,于是在又一次巧遇漪云被流氓欺负时,顺理成章把人救了下来后,也就把她也带在身边了。

    杨五郎自然是没有什么其他心思,他不过是看着那女子可怜就打算把人带回天波府去,想来依佘赛花的性子,必然会为漪云找到一个好去处。

    杨七郎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但是天波府正值多事之秋,相思他可以把人往自己的地方带,可是漪云却不行了,他虽然没有太多恶感,但总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一切都合情合理,但就是太巧合了,反而总让他有一种违和感。

    不过没有证据也不好戳穿,杨七郎只能暗中警惕,心里琢磨着回到汴京就想个办法把人打发了,不管这女子身世是真是假,有没有目的,他都不希望出现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

    这般想着,杨七郎就没再注意漪云的举动了,反而想起京中局势。

    自那天见过智光和尚后,杨七郎的精神就一直绷得紧紧的,虽然心里早有了打算,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不可否认,他心里早已把天波府的人当成了真正的家人,在五台山的这一个月,他想了很多,直到智光说了那句话后他方才觉悟过来。

    当听到那句话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未来如何,而是对杨家人的担忧。脑海里浮现的,是佘赛花慈爱的脸,是杨二郎吃瘪时看着自己的那种无奈又宠溺的表情,是杨四郎为自己披上狐裘时那张温和的脸,是……

    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杨家的那群人,虽然固执又有些愚忠,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进驻了他的心里,大约没有人拒绝的了,那种不带一丝目的的至诚关心吧。

    杨七郎并不是喜欢逃避的人,既然已经确定了他们在自己心里的位置,那么不管这个世界是否真有宿命一说,他都要尽力一搏。

    不过杨家人有时候的好也是让人吃不消的,杨七郎看着紧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心里的别扭不是一点半点,他的身体已经痊愈,也不想和两个女子坐同一辆马车,这才想着自己骑马,结果却被这两位哥哥一致反对,最后只得和杨六郎共骑。

    这种方式他以前和杨四郎也不是没有过,但是比起他四哥,这位六哥却更加高大一些,这也难怪,杨四郎年少时受过伤,因此身材稍显瘦弱,也就自己这个老幺才会比他还瘦小罢了,不过杨七郎坚信这是年龄的缘故,大抵是把自己前世那个身体成年后也没多高大的事忘了。

    这么和杨六郎共骑一匹马,那种被人搂在怀中的感觉实在太过清晰,他甚至都可以轻易感受到身后的心跳声,莫名的就有些不自在,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和相思她们一起坐马车呢?

    这么想着,忍不住回头往马车上看去,却见相思那女子也在看着自己,眼神是说不出的怪异与复杂,因为帘子半掩着,他没看清另一边的漪云的表情,但是却隐约看到少女姣好的下巴微抬,嘴唇抿得紧紧的,竟有些冷漠的感觉。

    他还想细看,却被身后的人压下了脑袋,杨六郎的声音很清朗,杨七郎能感觉到,他这六哥似乎心情不错。

    “小七,你看什么呢,女孩儿家的,你可不能对她们太失礼。”

    杨六郎自然知道小七对那两个女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少年正处于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看到小七不住往身后望的神情,杨六郎觉得有些不悦,小七还太小了,看他现在坐在自己前面,一伸手就能抱个满怀,实在不能这么早接触那些女人。

    他搂着少年的手不着痕迹的紧了紧,心里满是愉悦,原来兄弟之间的亲密相处,是这么让人快乐的感觉啊!

    “六哥,你可别胡说,我只是想着,回去要怎么和娘解释呢。”

    杨五郎在一边正惬意的看着往来的风景,他已经很久没有下山了,这会儿眼里带了些怀念,却也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弟弟,闻言不由好奇的问道;“要怎么解释,直说就好了,娘亲自然会为漪云做安排的,不过相思姑娘……”

    他皱了皱眉,忽地想起两个弟弟至今都没和他说清楚那女子的由来,想来想去也只有最开始的那一句“她是我的朋友。”

    一般的普通朋友怎会和他们一起过来找他,而且还是孤身一人的妙龄女子,宋朝虽然民风开放,却也没有到这个地步的,当下收敛了表情,有些严肃的看着小七,听这语气,她是小七带来的?

    杨七郎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妙,他不过是想转移话题,谁知道又扯上了这个,老实说,他也确实要为相思的存在找个借口,当初他同意带上她,未尝没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反正自己当时也没多少时间好活了,还是想办法把可能的危机解除掉。

    现在他好了,却也不为此纠结,他在京中也有了点自己的势力,要把人收着也不是不可以,因此压根没打算把人带回天波府,这下却让杨六郎两人提起,不免有些犯难。

    总不好说自己欠了她一个人情吧,更重要的是,到时候追究起来,当时的事怕也瞒不住。

    好在杨六郎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当下转移话题,和杨五郎说起了家里的事来。杨五郎也是个聪明的,虽然好奇,却也不想硬逼着他们,于是也不动声色的附和起来。

    杨七郎松了口气,暗怪自己越来越不淡定了,这么两个毛头小子的问题都得琢磨过才刚回答,难道真是越在意的人越不想欺骗吗?笑话,他骗他们的次数可绝对不算少了呢?

    想到有朝一日,如果自己被发现不是原装,还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看自己呢?杨七郎一时有些烦闷,想着果然还是应该离开的,即便帮助杨家躲过大劫,他终究不是杨七郎,难不成还真要演一辈子的戏不成。

    只是这么想着的杨七郎,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切的轨迹,冥冥中早已注定,而它的第一个拐角,就在不久后即将回到汴京的某天。

    ☆、47第 46 章

    “天黑之前怕是赶不上进城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一晚吧!”

    杨五郎看着阴沉沉的天色,料想很快怕有一场大雪,本来预计今天至少能入城的计划必然会打破,只好开口道。

    杨六郎也是有些不甘心,本来他们进程快点的今天就能到了,偏偏中途出了点意外,那位漪云姑娘因为天气突变而受了寒气,硬是把行程耽搁了,这会儿看天色又要下雪,心里虽然没有要和一个女子计较的想法,但多少还是有些烦闷,因而语气也不似往日温和。

    “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往哪安顿啊?”

    “公子,奴家听说城郊都有城隍庙的,要不我们找找?”

    杨七郎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漪云,却见她说话时小心翼翼,不时还咳了两声,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可怜,不过她身段姣好,如今又换了一身素色的农家女子装扮,到是别有一番风姿。

    即便如此,杨七郎却并没有放松对她的怀疑,不过就算有阴谋,不得不说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城郊的城隍庙是他和杨四郎以及柴不凡第一次外出时路过的地方,现在倒也有些印象,即便漪云不说,他本来也有这个打算。

    还没说话,却听一旁的杨安道;“不错,少爷们,现下马上就要下雪了,小的曾经到过此处最近的城隍庙,离这不过两三里地,咱们走快些,今晚就可以在那休息一晚了。”

    他年纪不大,但从小生长在天波府,也是天波府的老人了,杨家人对他也是极为信任,杨五郎只稍稍思考了一瞬,就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由杨安你带路吧,我们走快些。”

    杨六郎没说话,沉默着搂紧怀里的人,骑着马跟了上去。

    一行人加快速度,那城隍庙果然很近,不过一刻时间,他们就到了门前,与此同时,天色愈发阴沉,如鹅毛般的雪花已经飘扬而下,纷纷扬扬的落了满地,来时的路很快就铺上了一层素色。

    幸好这里接近京都,城隍庙修得虽不致宽广,容下他们几人却是绰绰有余。

    杨安把马和马车拉到另一边,这地方看起来并不荒凉,案台上还供奉着瓜果与肉食,想来不时也有人来的,不过此刻不见人迹,庙祝也不在,大抵是天气的缘故了。

    杨七郎的狐裘围在相思身上,那女子本来身体不好,这下天气变冷就越加不好了,脸色比之受寒的漪云还要差,杨七郎摸不准她的目的,但怎么说到底是自己先欠下的人情,他不是圣母,却也不好见到这么个弱女子也无动于衷。

    因而这会儿他身上只多了一件玄色的披风,这是路过一个小镇买下的,因为没有狐裘才退而求其次的。

    几人进了城隍庙,漪云用手哈了哈气,黯然的低下头,有些歉意的说;“都是奴家的不好,连累公子们要在此处委屈一宿了。”

    说着已经带了些颤音,竟然就要哭了,杨七郎微愕,并不做理会。

    倒是杨六郎这个老实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即便之前有再多不满,迁怒人一个弱女子也实在不太像话了,当下好脾气的笑了笑;“漪云姑娘快别这么说,你也不是故意的。”

    漪云点了点头,却还是不住的抹泪,眼里一片盈盈泪光;“谢谢公子好意,奴家,”她仿佛有些不知所措,抬眼看见杨安正在做事,忙道:“奴家去帮忙,公子们稍坐。”

    说罢连忙往那边走去,比起她这般积极,她身后的相思显然就十分无礼了,她拢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一语不发的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苍白的脸上看不出神色。

    杨七郎却并不觉得她无礼,只是这人的一切都很奇怪,不像漪云那般对他们百般讨好,言行中也看不出目的,但杨七郎本能的觉得,这女子对自己并无恶意。

    起码比起那个漪云,这个莫名奇妙的相思更得他的好感,而且他对这个女子,总是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但是却很确定不管是原身还是自己,都没有和这女子有过其他瓜葛,心里也很是不解。

    生了火,杨安给马留了些干草,这才和他们一起用了些干粮,因为天气的原因,他还在马车上备下了烈酒,以作御寒之用。

    杨七郎不怎么喜欢干燥的面饼,因此只吃了两个馒头就了事了,倒是因为身体受不得凉的缘故,喝了半小瓶酒才缓和过来。

    其他人也各自用了些,两瓶烈酒被瓜分干净了,没多久后劲上来,杨七郎已经昏昏欲睡了,却猛地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对不起对不起,五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却是漪云的声音,杨七郎抬头看去,就见她紧张兮兮的看着杨五郎,一脸歉意和担忧,视线转到杨五郎身上,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手掌似乎是被什么划了一道口孑,鲜血一滴滴汇聚着流下。

    杨七郎连忙走过去,这天寒地冻的,最容易破伤风了,这在古代可不是打消炎针能治好的。

    好在伤口并不算大,只是一道小口子,划得深了点,因而流了些血,看起来有些严重罢了。

    漪云见大家凑过来,越发紧张了,她想要上前帮忙,但似乎又不会,因此很是有些无措的感觉,只在一边红着眼眶不住的道歉道:“公子,奴家真不是故意的。”

    杨七郎没有说话,只是吩咐杨安把马车上的伤药舀来,亏得佘赛花准备充足,这会儿倒没有多大麻烦,握着杨五郎的手给他包扎,涂了药后见他眉头稍舒,杨七郎总算不怎么生气了,不过漪云这个女人不管怎样都得想办法打发才行,这一路给他们添的麻烦他可以不计较,但是但凡可能伤到他如今的家人的,他就必须把她扼杀在萌芽里。

    这一番心思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倒是杨六郎由一开始听到自己五哥受伤到现在看见小七为他包扎的情景,不知怎地就有些烦闷了,以前他受伤的时候,也没有这待遇呢?

    想着忍不住对那个害五哥受伤的漪云有起了一丝不满,这会儿见她只知道一味的道歉,不由更加不高兴了,知道做错事应该去想办法帮忙才对,怎么还要小七动手?于是问道:“五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杨五郎本来对那点小伤并不在意,天知道他以前练武受到伤比这严重多少,但是看到小七紧张的为自己上药,少年的嘴唇抿得很紧,眉头微蹙,那严肃又认真的模样,有一瞬间,杨五郎恍惚竟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少年最珍视的人,不知怎的就让他的心温暖了起来。

    跟着师傅在外游历,或在五台山练功,那些日子他并不觉得寂寞,哪怕受伤也能自己挺过来,但是现在,看着少年的模样,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若果当初没有做出离家跟着师傅苦修的决定,那么是不是,他可以早早享受到少年这样的对待呢?

    他心思翻飞,一时间竟有些发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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