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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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肃的父亲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想要借吴肃娶亲,摆上五天的流水席。

    自从和卫老先生合作以后,吴父着实又赚了不少。两年不到的时间,从浙闽到两广的茶路已经彻底打通了,下一个五年计划,吴父想提议将茶路拓宽到西南地区。

    锦衣夜行不是吴父的风格,娶一个家世清白人家的女儿,再摆上五天的流水席,再长脸没有了。

    吴父和吴老太太稍微透露了一点想给吴肃说亲的心思,毕竟吴肃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要行冠礼了,现在说亲也不算早。

    吴老太太略一思索,问吴父道:“可问过肃儿的意思了?”

    吴父哪里想过给儿子说亲还要问儿子本人的意思,但毕竟儿子是吴老太太的心头宝,他不敢忤逆自己的母亲,便说:“肃儿到底年纪还小,我像他一般大时也没有娶媳妇的心思。只是先问问母亲的意思,若母亲同意,我自会去问肃儿。”

    吴老太太点了点头,道:“你当年娶肃儿娘的时候,我也是问了你的意思的。这娶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必先问过肃儿。否则肃儿不喜欢,娶过来也是害了小两口,以至于家宅不宁。”

    吴父没办法,让人去把吴肃叫来,他觉得作为父亲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时有些不快,见到了吴肃也没什么好脸色。

    吴肃进来时,就看到父亲沉着一张脸,坐在圈椅上。又看到另一边的吴老太太,就知道今日不是日常训话那么简单。

    于是向两位长辈行礼问好之后,安静地站在一处,垂着双手,表示做好了聆听长辈教诲的准备。

    吴父面上满意,心里却有点儿不得劲。

    吴老太太见孙子过来,招手示意他坐下,吴肃于是挑了东边离吴老太太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只见吴老太太满脸的慈爱,关怀地问道:“肃儿,你可有想过,今后想娶一位什么样的姑娘吗?”

    吴肃没想到祖母会问这样的问题,茫然了一下。

    他向来对姑娘没有什么想法,自然也没想过今后娶一位什么样的姑娘。

    他下意识地想回答:“一切全凭祖母和母亲做主。”

    但是看到坐在另一边的父亲,又改了主意。

    其实他更想知道李昕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如果可以的话,娶一位……

    李昕伊喜欢的姑娘?

    吴老太太耐心地等待着孙儿的回答,看着吴肃的脸由迷茫,转为清晰。本以为就能得到答案了,没想到那张向来沉稳平静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意外,随后像是要崩溃的表情。

    吴老太太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果然得问啊,这不,一问就问出来了。

    第19章 斜晖脉脉

    吴肃小时候也是个活泼爱笑的,眉眼弯弯,唇红齿白,谁看见了都要上去揉搓一下他的小圆脸。

    可能是幼年时被热情的人们揉出了阴影,长大后的吴肃,越发地不苟言笑起来,端庄持重,和他的父亲像足了十成十。

    吴父还是第一次看见儿子那张越发像他的脸上,露出了要崩溃了的表情。心里好奇起来,甚至盖过了对吴肃失态的不满之意。

    他见吴老太太仍旧耐心地等着,并不催促,因此只好按下一丝急切,等着吴肃缓过神来。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吴肃终于从崩溃中清醒过来了,却没有直接说自己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圣人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必先诚意、正心、致知。请祖母和父亲允肃儿多思量几日。”

    吴老太太呵呵笑着,点着头,让吴肃先回去了。

    吴父有些气闷,吴老太太开解道:“这孩子一向专注于圣贤之道,哪有一下子就开窍的,且多缓几日罢。”

    吴父只能暂时放下说亲这事了。

    吴肃回了去以后,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自己的婚姻大事。

    一直以来,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不管娶来的是哪家的女孩子,母亲和祖母挑的,定然是贤惠知礼的女子。

    娶过来后,举案齐眉,再给祖母生个重孙子或重孙女来,日子定然祥和而安宁。

    但是他转而又想,齐家之道哪有这么容易的,否则也没有“祸起萧墙”、“同室操戈”这么一说了。

    自己还不足弱冠之年,是否能担负起另一个人,甚至是好几个人的一生呢?

    吴肃没有这个自信。

    还有李昕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娶亲之事上想到这样一个人。

    从他进学以后,不,还在更早的时候,他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匣子来,里面收着李昕伊的几幅画,除了《猫崽戏花图》,其余的几幅花卉图是他从别处淘到的。

    李昕伊的画很有他的个人特点,生动、逼真、美丽,像他的人那样。

    他们是怎样生疏起来的呢,明明曾经如此交好又那么亲密。

    距离李昕伊回来找他那天已经有二十日了,还有十日,吴肃想着,木匣子很大,《黄牛图》应该放得下。

    所以李昕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如果他们能娶一对姐妹的话,成为连襟倒不错。

    吴肃看着鼻子上粘着花瓣,拼命拿爪子洗脸的猫崽儿,仿佛透过狸花猫的眼睛,看到了另一边作画的人。

    一边画,一边笑,还要克制着手不要抖。

    成为连襟,逢年过节、婚丧嫁娶之时,他们还能再继续碰面,说上几句话,然后随意走走,像那天一样,靠坐在麻柳树下,他向他再讨要一张画。

    “李心一真是既吝啬又小气。”吴肃忍不住想道,“只有画,不,连画都要亲自向他讨要。”

    吴肃始终没有办法理清楚那种想要满足而不得的渴望,就像他知道,他们其实这辈子都没有可能成为连襟。

    但是吴肃到底是好好思量了一番,隔日,他便去找吴老太太说了。

    “孙儿昨日想了整整一夜,只是秀才的功名,谋生尚且为难,何况照料妻子和孩子。孙儿也不知,这读书要读到哪一日。功名富贵无凭据,孙儿想跟着叔父学做生意,攒些家底,也好娶亲。”

    吴老太太没料到孙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先是震惊,随后又有些欣慰,到底是没疼错这个孩子。

    她连忙道:“你要娶亲,家里难道还拿不出聘礼来?先不说你父亲,就是你祖母这里,这些年攒了不少金银,足够你们堂兄弟几个娶亲了,还能给你几个姐妹添妆呢。你不用愁这些,只消告诉祖母,你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我这就让人操办去。”

    吴肃没让吴老太太带偏,又重新扯回话题道:“祖母,既娶亲,孙儿就是个大人了。若只是一味地读书,媳妇都要祖母和父亲帮着养,那孙儿才是枉读了圣贤书,不孝不悌呢。”

    吴老太太心下纳闷,怀疑孙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这自古以来,成家立业,都是先成家,后立业。你父亲的生意以后总是会到你的手上,何必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呢。读书科考,才是正经。”

    但是吴肃坚持。要照顾妻小就没办法读书,要读书就不能照顾妻小。如果妻小交给家里人照顾,那他就是枉读了圣贤书。

    简直是个死循环。

    吴老太太说得口干也改不了吴肃的想法,她只能叫来吴父和吴母。

    两个人听说了以后大为震惊,不知道哪本书上的哪句话,让吴肃有了如此可怕的想法。

    不过吴母一向温柔和婉,吴父信奉“一力降十会”,说不过就要硬来,还是吴母拦住了他有些发痒的双手。

    几个堂弟堂妹们好奇地看着兄长的热闹,尤其是比吴肃小两岁的吴瑰,天天被他阿娘念叨着他哥哥怎样刻苦怎样出息,让他多学着点,而不是每天四处野。

    吴瑰不能对自家的长兄如何,何况吴肃对弟弟妹妹们都很不错。想到接下来都能痛快地玩几天了,不由地越发喜爱起这位兄长来。

    季时英既然作为吴家请来的西席,自然对吴肃的变化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在吴家上下殷切而沉重的期望下,他只能叫来吴肃,试图说服他,改变他的想法。

    梧桐村起先也不是大半人家都姓吴,否则村名就叫吴家村了,哪里是梧桐村。

    但是一宗一族起起落落的,现在吴家兴盛起来,别的姓氏就是或迁移或衰败了。比如李姓人家,可以说就剩下李昕伊一家了。

    自从百年前出了一个英杰,屡次下西洋,摸清了航道之后,景宁的茶叶就越卖越好。吴家正是借茶叶发的家。宗族之内,彼此既合作又竞争。

    季时英此时正坐在后花园的石凳上,看着吴肃泡茶。

    高大的槐树遮挡住了大部分的日光,微风拂过,树叶哗哗作响。

    只见吴肃烫过后,再用茶匙将茶叶拨入茶壶,随后冲上热水,待茶叶舒展开后,将冲泡好的绿茶倒入茶盏中,用双手恭敬地递给季时英。

    季时英接过来,闻了闻绿茶的香气,赞了声“好茶”。

    喝完后,吴肃又给他倒了一盏茶,一连喝了三盏茶,季时英摆了摆手后,吴肃才停下,给自己倒了一盏,慢慢啜饮着。

    季时英等他喝完茶,才开口说道:“说说看吧,你是怎么想的。”

    吴肃对自己的老师,很是诚恳地说道:“肃未及弱冠,不是娶亲的时候。”

    季时英于是回道:“也不是让你现在就娶,先定下亲,弱冠之年再娶也不是不可以。”

    吴肃说:“肃对女子,别无兴趣。”

    季时英说:“成家之事,是身为人子的责任。不是兴趣与否就可以决定娶或不娶的。世上那么多男子,不见得个个都对女子有兴趣。可是不娶亲,无子息,如何对得住生养你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