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学院风云4
“先别说那些没用的，咱哥两好好喝喝。”老徐拿着一个保温箱子，打开，里面是冰块镇着的梅子酒，“特意从苏州带过来的，他们酿得梅子酒味正不辣，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江焱一拳头打在老徐肩膀，“徐哥名号没白叫，走，带你去这里最好的酒楼。”
江焱带着老徐上车，去市中心最好的龙门楼。没进门，老徐看中了旁边的洗浴中心。
“哈哈，这里好。吃完饭就可以进去享受服务。”老徐哈哈大笑。
这里的洗浴文化十分对老徐胃口。
“少来，人家是正宗的，你以为是东莞啊？”
老徐给江焱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两人进楼，要了三楼一个单独的包间。
“你这次来，主要是干什么事？”江焱问，“生意有什么问题吗？”
老徐摆手，“现在生意还能有什么问题？现在我所有公司都坐火箭般得飞快发展，我就是甩手不干，它也能给我挣钱。我就是想扩大，再扩大，但是我又分身无术。就这点可恶。”
江焱“哼”笑，“你是想一口吃成大胖子啊。”
“我就是一口吃成大胖子发起来得，时代机遇说长它长，说短也短，谁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一下子。我现在不趁机多赚点，以后难到还有人给我送钱吗？”老徐反问。
江焱愣住，还真有这种情况。
“上市公司。上市公司，国家还真可能送钱。”江焱扭头问老徐，“你想不想上市？”
老徐凝眸收敛了嬉皮笑脸的面容，恢复到他狠辣的一面。
“你还别说，我去h国，就是想周转上市的事。公司一旦上市，股价立即能炒上去，咱们身价立即翻倍。”老徐说。
原来已经有这个打算。
“你仔细说说。”
“我主打得就是建筑行业，现在这个行业不断扩招，无数人在这块大蛋糕上做文章。我想垄断，上要打点，下要清理。如果做成上市公司，钱扩大不少，商业贷款与商业谈判都方便多了。还可以有政府减税，补贴。”老徐说道。
“但是这两年一直整不下来。比权势，总有人比我养得那些贵人更有钱。你不知道，一个经济不发达province的二把手贵人，一年至少一百万供着。”
“一把手，五百万。”
“经济发达的，小小一个规划J，都要投进去上百万。”
“钱是小数，就怕虫子多了，大象也给你啃没了。”
“就是这样拼，还是比不过那几家对手。我就想到h国，他们财团非常有意思，垄断经济反过来把控朝政，我想看看，学学经。不求别得，只希望蛋糕独吞。”
隔壁h国这一块的商人做得确实比他们狠。
“需要帮忙吗？”江焱问。
老徐摇头，“不需要。现在只是视察阶段，等日后定下来再说。”转变话题，“你的那件事，我已经找好了人。他之前就有一家皮包公司，再让他撑一段时间，等等你再丢。”
两人相谈交心。喝醉后去隔壁洗浴中心泡澡，按摩加睡觉。
一整天睡在里面，十分惬意。
老徐很快去了h国交流。江焱继续享受假日。
杨雪坐飞机赶来。江焱陪着她去逛逛当地特色风景，又一块坐火车去找小杰。
“哥，你来了。”小杰人到中年，居然还是那么瘦。
江焱看着他的身材，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那批数据，还在处理吗？”江焱问。
“我就知道哥关心数据。走，我带你看看具体情况。”
小杰去办公室拿数据本，又带着江焱去看样地。
样地里已经有一批树木成长起来，以紫椴为先锋树种代表占据主林层，青楷槭，五角槭类的小乔木生长得也不错，卫矛，珍珠梅的灌木也密密麻麻长着。
森林目前是灌木与小乔木的天下。
江焱找乐找，终于在杂草丛生的地上找到小小的红松苗。
十年了，树高也不过膝盖，直径只有小拇指粗细，还不够成为测量数据（1.3m的胸径＞1㎝）。
“挺好的，已经有了最开始的演替结果了，慢慢来，只要数据能一直接上，就是对生态一份很好的结果。”江焱欣喜，翻阅着这十年的数据变化。
“哥，要什么时候写这篇论文？”小杰问。
“等吧。希望我退休的时候，这份数据可以漂亮一些。”江焱感慨。
“三十年数据，哪个国家都没有。到时候哥直接发nurture也行啊。我一定给哥处理好。”
江焱笑着应和。
生态工作，有时候并不需要多么精尖的技术，你耐耐心心专注一份长久的数据，就是最大的贡献。
无数技术雕琢也比不上这么一份纯朴真实的数据。
“哥，你什么时候带学生？有学生的话就可以帮你做实验了。”
“至少两三年吧。”
他要当教授，还得一步步按照程序走下去，没有七八年都熬不到这一步。
路上路上意外发现黄蘑，两人很兴奋地直接把枯木上那一丛黄蘑都摘了。
小杰建议：“哥，这菇新鲜。咱再撒嘛撒嘛（环视）。”
十年居住，小杰已经是一口流利的东北口音。
江焱点头，又找到两丛黄菇，都是雨后新长的菌子，摘了回去吃，水分已经有些掉了。
“媳妇，快，下锅，炖笨小鸡，嘎嘎香。”小杰喊上娟子。
娟子看到袋子里的黄蘑，“呀，这么老些呢。今晚有口福了。”
下锅乱炖，贴十二个玉米饼子，再整点大碴粥，舒服。
假期回去后去上班，江焱照旧上自己的课。没想到又听到了消息。
这次，土壤那边的张老师被放出消息，贪污公款，思想不正，私下收受贿赂。
这种事暗地里有很多人做，但不会放在明面上。一放一个死。
这次是被人直接举报到上层，而不是学校里。
上面立即撤销了张老师的候选资格，无法参加资格。
“王国华你个伪君子，真小人，你不得好死！你告我，我也告你去！”张老师气急败坏，站在实验楼前破口大骂。
同一天，实验楼所有土壤学学生和老师开始搬东西，搬离实验楼，换到江楼做实验，与生态学一刀两断。
一整天的机械或桌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吵得人心烦。
“江焱！你今天是不是没课？”金老师跑过来，“土壤生态学，你今天去上。大二的课，地点在2号教学楼401。”
江焱抬眸，“怎么我去上？”
“土壤那边的老师不给生态班的学生上课了。只能我们自己上。今天只有你有空，你去上。课时费少不了你的。”金老师不做多解释，把任务丢给江焱。
江焱沉默答应，去图书馆借教材，教材书没了，只能借别的科目暂时代替。
这边刚办理借书手续，上课铃声响起。
江焱跑去教学楼，气喘吁吁赶到教师，“今天我来代课，你们上到哪里了？”
简单看一眼教材，赶鸭子上架地讲了一节课。
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中午去吃饭，碰到院长，“那个，江老师是吧，你把微生物课与实验课上一下。你的课最少，多上点，多拿点钱。”
江焱：我谢谢你啊，我缺那份钱吗？
江焱不答应，“我手里已经有两门课了，都是48学时的课，再加两门课，时间和精力都应付不来。”
“四门课不算多。”院长轻描淡写，“你年轻，多吃点苦没什么。其他老师一样都被分配了教学任务，不要觉得我们欺负了你。”
这种低级的大饼，江焱可不会吃。
江焱心里烦躁，面上不显，什么话不说。
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不也有院长一份力吗？
现在却由他们这些底层人承担后果，这就是院长的行政能力？
江焱吃了没两口，又跑去图书馆立即找出教材应付下午的实验课。
实验课一上4个学时。他根本不清楚教学任务，甚至上到哪里也不知道，班级班长不知道，根本无从下手。
火急火燎赶去上课。
下完课，江焱气愤，匿名举报了学校校长与林学院院长的办事能力，更将两位候选老师的事迹报了上去。
第一次做这种事，江焱还很担心。
第二日上课，院长大发脾气，“哪个人举报的！自觉站出来，从轻发落。”
江焱盯着平时儒雅的院长，不涉及利益，他真得以为这位具有民国风度，原来只是“装得好”。
“党派之争？你们哪个眼睛看到我搞党派之争了？”
江焱诧异，这与他举报得内容不一样啊。
什么党派之争？
江焱看向周围，试图找出结果。
“江老师，你先出去。今天的课你帮忙顶一下。”院长对江焱说一声，“安排在这里。”
江焱接过纸张，好家伙，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他一人代四个科目，八节课全由他上。
江焱不想答应，但看着会议室内随时爆发的火山气氛，闭嘴离开。拎着包飞奔去教室。
一整天的课，江焱嗓子都痒了，精疲力尽实在没什么力气，也不愿意吃饭，倒在床上不愿动。
“江老师。”隔壁关老师拍门。
江焱睁眼，拖着疲惫的身体开门，看到关老师手里的酒摆手，“不喝。”
“喝点吧，喝点才好发泄心中的气。”
关老师进屋。
江焱只好从冰箱里上下翻腾，找出底层的饺子和上层的牛肉酱。饺子是娟子（小杰媳妇）塞给他的，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驴肉饺子，能吃不？”江焱把所有饺子丢进水里，水与饺子一块煮。
“诶，怎么能这么糟蹋食物？”关老师捞出饺子，烧开水再下饺子。“肉饺子，我可以给一点给我媳妇吗？”
“拿吧，我那里还有芹菜猪肉饺子，咱们吃一点那个也行。”
关老师很高兴，算了十五个饺子给媳妇。这边的饺子包得都大个。
江焱自己也就差不多这食量。
饺子熟了，两人坐下喝酒吃饺子。
“这事你是唯一能全身而退的，咱们院里的党派之争是由来已久的。除了各个系之间里的，还有系里的，就拿咱们院长和金老师来说，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团队，下面都有小老师。”
“金老师来了才几年，所以小老师只有一个。你看他天天带得那个研究生，一直以来都是班长干出来的，那个眼力见。”
“金老师说要喝酒，他能拉着人上车，安排好酒店和菜系。端杯子，杯里必定有酒。砸吧嘴，就能晒烟点火，绝对不让他多动一下。清朝的奴才都没他会伺候人。”
“这小子就是金老师亲手培养的小老师，他是必定要留校的。”
“你再看院长，院长学生不少，有一个也是干土壤的，硕博都在他那里读，26岁当老师，30岁当教授，这速度谁也比不了。安排工作，结婚对象也是帮忙介绍的，婚房也是他帮忙介绍的，因为啥？因为听话能出文章。”
“他其他的学生把关着实验室，担任着行政岗位，也会留下来。土壤学那边刚撤走，院长首先抢了三间大实验室，剩下得被金老师占了三间。最后才剩下4间屋子给我们这些老师共用。”
关老师点点手指，“若要论实力，我学生不比他的差。但他的学生一个人可以占三十平米的大实验，要啥有啥。我学生，六个人挤一间6平方米的小房间，说出来都可笑。”
“这次举报，我估计是土壤那边的报复，院长自然也猜到了，但他还是开除了自己的一位学生。”
“那位学生人很犟，不懂人情世故，但是热爱科研。院长给他的课题有问题，他干了两年干不出来。开题报告给他毙了。院长怀疑他，直接开除。”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先和你说，外国的学校老师有开除学生权力。我们国家就是对学生太好，才会放任学生乱来。呵。”
江焱听着，可算知道了这个乱七八糟的学院一角。
院长对某个学生有多好，就意味着对另一位无名学生的刻薄。
江焱一直以为学校的败落是时代原因，是运气不好。
现在看来，完全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