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形成一种心理落差。
“你想想，曾经我们这些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人，甚至不如他们的人，也做到了高位，他们会怎么想？”江焱反问。
“杀人诛心啊，江主任。”关老师调侃，忽然又笑起，“不错，我倒是挺想看看柳老师的表现得。”
二人商定之后，就由关老师出面去处理。
关老师之前是被赶出去得。
过年时炫耀也只是找老师炫耀，并没有进学校。
这次关老师却可以拿着合同光明正大地进去。
“好好玩。别错过机会。”江焱调侃，权力动人心。
关老师一朝翻身，自然也要回去好好处理他们那些人。恶心恶心也还是可以得。
清明节，江焱照例去了边境找小杰。
小杰早就在林业局站稳脚跟，与妻子娟子二人孕育一女，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主任这次过来是看记录单得吧。放心吧，我忘不了。”小杰将这些年做得记录本都放在包里，背在身上。
急人所急，想人所想，这么多年，小杰一直都是个很可靠的人。
“这些都是主任你花钱请我们做得数据，每年都没落下，你好好看看。”
15年的记录本堆爆了书包，拉链完全拉不上。书包是背在前面，边背边抱过来得。非常沉。
江焱抽看中间两年和近两年的数据，白杨，紫椴，五角槭类倒是长得很不错。红松苗的数量也还不错。
小杰开着小面包车接江焱去实验样地查看。
“这些树已经长得挺高了，已经有绿有荫了。”
此前被大火烧干净的森林再次焕发生机，速生得阔叶树种立即舒展枝叶，将阳光雨水等资源充分占据。
但这些速生树种寿命断，阔叶之间间隙大，漏了不少阳光进入森林，所以下面的红松依旧长得很好。
红松幼苗需要遮阴条件，这些阔叶树种给红松提供了条件。
大了需要阳光，阔叶树也没有完全遮蔽阳光。
等到红松成熟，阔叶树也会进入更迭。大树倒下的地方（林隙），红松会迅速进入速生期快速生长，抢占阳光资源。
“很好。”目前，阔叶树正在为红松提供生长条件。
如果中间有别的树种进来，一直压着红松发展，这些样地也可能不会成长为原来的红松林。
一切都有可能。
他们只是记录者。
“等，再等十几二十年。这些资料就有大用处了。”江焱抱着这堆资料，非常开心。
这些都是宝贵的数据。
“晚上喝一杯，我带了好酒。”江焱说道。
小杰在北方呆了多年，习惯也喜欢了每天喝些酒。
小杰看了眼牌子，“哦，好酒啊。这么一瓶，要几百还是几千？”
江焱笑笑，“不知道。我的酒都是留给喜欢的人或者特别时刻喝得，我自己一个人不太喝酒。”
也不是不能喝，是不喜欢喝。
碰到合适的场合，也会整点酒。
小杰哈哈大笑，“正好娟子摘了些野菜，咱们就着酒喝。”
晚上，小杰向江焱吐槽，“这么些年，我倒是站稳了脚跟。读书，考试，与那些关系户抢名额，倒是成了正式工。可是，这么多年，都晋升不上去。”
“上面，都是有关系的，不干实事的还一大堆。”
娟子过来劝他，“好好地硕这些干嘛？主任好不容易来一趟。”
小杰嘿嘿笑，“不过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客气着呢。”指着娟子，“她写文书可有一手了。我，我也学了写楷字，也被表扬了呢。”
“还有这山，界石在哪里，哪里有水沟，哪里有珍惜濒危物种，我都门儿清！”
小杰拍着桌子，“可以说，这个局里离了谁都能转！就是离了我不行！”
“行了行了！”娟子拉住喝高得小杰，“少吹牛了！”
小杰不高兴，“怎么是吹牛呢？在咱哥面前，我怎么吹牛呢？”说着就要赶扫兴的娟子离开。
江焱不好劝阻。
娟子以女儿为借口，说要盯着女儿写作业，晚上就跟女儿睡一起。
小杰继续说，“真得，哥，我没吹。我虽然不是主任也不是局长，但是唯一干实事的人。他们一帮关系户能怎么样？还不是指望着我？”
江焱笑，好不吝啬竖起大拇指，“好样的！走一个。”
二人碰杯，又说了不少事，不知不觉聊到江焱的老东家那边熟悉的人。
“我现在也算认识不少教授了。他们那边人要过来做实验，走山认路，辨认树种，都是我带着他们上去。”
小杰一顿输出，“那个金老师，你知道吧！他行啊！他是真能喝！是唯一一个酒量和我差不多的人。每回来都得喝个痛快。”
江焱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金老师。
“你没和他说过我吧。”江焱心里泛起小九九。事没什么，就是不舒服。
“说了！怎么不说？那家伙在我面前可劲吹，吹，我就在他面前说起你！他当时也不做声。”小杰说，“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江焱想了想，摇头，“你与我说说他得事，我了解了解。”
小杰想了想，“金老师倒是不常来，都是他的学生来。一来就是二三十个人，学长学姐进行分排。但是里面还有严重的等级制度，学长学姐管着下面的人。我有一次看到，一个女生，说是学姐当着所有人的面当面骂一个男生半小时，就是一个学姐学弟的关系，就成了上下级。理由还是站队问题。”
金老师手底下有两个小老师，都是自己的学生熬成得小老师。
金老师自己带学生，小老师也有学生。
金老师的学生权力最大，队伍的队长都是金老师学生管着。
因为金老师和小老师就是非常明显的上下级，小老师都是金老师从学生提拔出来的，这种等级非常明显。
金老师的学生也被输入了这种等级观念。
同一年级的同学，金老师的学生就是小老师的学生的师叔。
因为小老师也是金老师学生。
金老师学生与小老师在师傅这一块是平级。
就造成了金老师的学生越发有了权力，管着小老师的学生。
那个男同学被骂，是因为他是金老师的学生但是跑去与小老师的学生帮忙做实验。
这位学姐就当着所有人面骂男生“叛徒”半小时。
“这个金真人真有意思啊。”江焱笑道。
江焱给小杰补充，“金真人呢，原本是刘老师的学生。刘老师也爱喝酒，非常爱喝酒。动不动就组织学生喝酒。”
“说是联络感情，但是这刘老师酒杯抬起来，金老师就倒。”
“刘老师要干，下面所有人都要陪着。”
“不能说不，女生也不能拒绝，不然就会被骂。”
“他们的酒桌文化属于代代相传。”
只是刘老师碰上事，直接退休了。不然金老师还有人治他。
金真人和刘老师属于同一类人。
两人唠唠家常，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第二天早上六点，小杰就起来去上班。
江焱迷迷糊糊睁眼，“不是放假吗？”
“有个博士队伍要来做实验。假期就来了，我寻思放假呢，就没同意。但那孩子急，也不知道提前算好规划，想到就来了。这过节得。得，我寻思博士嘛，也是学生，配合工作，就答应假期这两天也帮他们干活，让他们早点回学校。”小杰说着，让江焱继续睡。
江焱第一感觉：小杰还是热心肠。
酒醉的难受感袭来，迷迷糊糊想着：为什么这家伙这么有精力？
喝酒喝到两三点洗漱睡觉。
六点种就起来。
这种强悍的体能，江焱自愧不如。
江焱睡到九点起来，喝着锅里的粥。
屋子里只有女孩一个人在写作业。江焱凑过去看。
要命，十道数学题错七道，这数学能力随小杰了。
小杰数学能力就不行，小学数学30分，长大苦熬读了点书都是为了进林业局挡正式员工。
现在初中数学只能考30分的人，能干嘛？
江焱也在愁。
时代发展太快了。
曾经小学30分的小杰还能去林业局就业。
现在初中30分的小杰女儿未必有这份机会。
“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有用。”不被时代淘汰。江焱叮嘱小孩。
女孩直接问，“伯伯，你能教我吗？”
江焱试着教了教，简单得方程问题解释来解释去，也没让小姑娘明白。
江焱叹气，让他教初中孩子费劲呐。
大学生已经具备思维能力了。他怎么教都可会。多数时候都喜欢快速教课本理论知识，掺杂大量前沿成果，让学生形成国际思维。
但是让他解释这种基础得，他干不来。
一大一小两人干瞪眼。
小姑娘拿橡皮擦了江焱的示意图，吐槽一句，“伯伯真笨。”
江焱轻轻白了一眼：小孩，你真行啊。
弟妹中午回来做饭，检查小姑娘功课，与进度缓慢的小姑娘争吵一遍。
小姑娘理直气壮与娟子对峙，随后就跑出来了。
“有本事你别回来！”娟子气得大喊。
“我不！我就要回来！我要吃鸡蛋酱斩黄瓜！”
“嘿，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娟子回屋继续干活。
江焱全程围观。
虽然生气，娟子还是做了鸡蛋酱。又蒸了点土豆茄子，摘了大葱，切了血肠，猪耳朵，又煮了小米粥。
“江哥，吃吧，都是家常菜。”娟子客气。
也不算客气。
这边理念就是吃好喝好穿好，再这些基础生活上绝不亏待家里人。
也不亏待孩子。
家家户户就一个娃，甭管男娃女娃，基本属于要啥给啥。男娃能上树乱窜，女娃也不矫情，咔咔就是干。
说“享乐主义”太高尚了，大家更像是朴实憨态的实用主义。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吃好活好善待自己的粗糙理念。
江焱与两女生干饭，饭量比输了。
江焱吃两碗，娟子吃两碗，女娃直接干第三碗。去乘第四碗得时候，娟子问，“够吃吗？不够咱蒸点玉米给你吃。”
“要。”
江焱看着三两口吃下一碗饭的小姑娘，笑了：这样的天性挺好的。
“妈，鸡蛋酱配猪耳朵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晚上咱再买。”
江焱与娟子帮着收拾碗筷。娟子直接郑了三根玉米，一人一根。
“哥，吃吧。挺甜得。”娟子自己咔咔啃一根。
江焱不饿，甚至非常饱，看一大一小已经开吃了也只能硬撑着。
下午老徐回来，娟子大锅整了笨小鸡炖蘑菇，贴了二十个玉米面饼子。
又蒸了一锅小米粥。
另外又整了玉米酱（其实就是大油炒鸡蛋，下大把黄豆酱，咸香）与猪耳朵。
量非常大。
“我饭量小，吃不了多少。”江焱说。
小杰不在意，“能吃多少是多少，这些就是我们平时的量。”指着小姑娘，“半大小子饿死老子。这姑娘一顿饭量赶上我了。”
小姑娘不高兴，“我这是在长身体。”
小姑娘身体壮实，声音语气都还是小学生状态，心智上比较幼稚。
小杰哈哈笑，不做理会。
“伯伯快吃。不吃快点就被我爸抢没了。”
被筷子打了一下。
父女两的憨与热心肠是一样的。
这顿饭江焱吃得撑肚子。
次日早上坐火车离开，还感觉肚子很饱。但还是被娟子塞了一盘酸菜猪肉饺子。
假期结束，江焱给老徐打电话询问，“杨雪收养那孩子，后面还养着吗？”
老徐诧异，“你想复婚还是想养孩子？”
“不是，只是去小杰那里，看他女儿养得壮实，想到了那个孩子而已，问问情况。”
老徐想了想，“不是太清楚，但好像那个孩子被杨雪送回了孤儿院，又帮忙找朋友帮忙领养她。应该是不会差得。”
杨雪家境与心性都很好，她找得人家应该也不错。
“哦。”江焱说不上是难过还是什么情绪。
也许是看到小杰父女也想到自己可能拥有健康的亲子关系。
既然杨雪这个孩子也没有，江焱便不再多想。
过两天，关老师回学校，拿着合同书笑得趾高气昂站在江焱办公桌前。
“怎么了？”江焱身上去拿合约。
却在下面看到几份意向书。
江焱诧异，“这么快，又挖了几个老师过来？”